趙懷朗面色不改,伸手探入懷中,取出了一沓信來,跪地雙手奉上,口中揚聲道:
“父皇,此乃旁人舉發,沈徵勝與陸永渚通敵叛國之罪證,還請父皇過目。”
“什麼?”
盛帝陡然揚了聲音。
一旁福順驚得渾身一顫,都不必盛帝吩咐,已快步上前接過趙懷朗手中書信,遞到了案前。
盛帝三兩下拆開,一目十行,面色漸陰漸沉。
他垂眸瞥了眼趙懷朗,到底是做君王的人,深吸一口氣後,便平靜了臉色,冷聲開口:
“福順,速傳鴻臚寺卿賈少波!”
鴻臚寺司掌各國往來書信文書的審稽,嚴審各國所呈之書翰文牘,詳察分類。
這信是真是假,想必賈少波一看便知!
福順聞言當即快步而出。
盛帝再次看向趙懷朗,卻見他從容平靜,彷彿篤定了書信是真。
今日之事,是盛帝萬萬沒有預料到的。
儲君之位,縱有諸般算計、競相爭搶之舉,都是本國朝堂內務之事。
但,若有人膽敢通敵叛國,動搖國本,他絕難容忍,定不輕饒!
只是,現下這情形,究竟是沈陸兩家果真通敵叛國,還是朗兒為了搭救崔道元想出的昏招?
“老二,你知曉自己在做什麼嗎?”
盛帝沉沉說了句,盯緊了趙懷朗的神色。
可趙懷朗卻重重點了頭,正色道:“父皇,兒臣心中自是明晰。國本之穩固、江山社稷之安危乃重中之重,不容絲毫懈怠。”
“今時今日,即便知曉此舉會開罪沈陸兩家,兒臣面聖舉發,仍是責無旁貸。”
“況且,依兒臣所察,此事背後恐還牽涉著更為叵測之陰謀!”
盛帝面上滿布寒芒,又垂眸看了看手邊的信,冷聲道:
“這些信,從何而來?”
趙懷朗見盛帝願開口追究,不由心頭稍安,如實道:“父皇,這些信是沈徵勝的養女給兒臣的。”
“沈徵勝的養女?”
盛帝眉頭一斂,他日理萬機,本記不得區區臣子家的養女。
但巧了,沈徵勝的養女他還真有印象。
陸永渚的兒子不正是為了這個養女悔的婚嗎?否則後頭哪還有江潯的事。
趙懷朗點了點頭,恭聲道:“對,也是機緣巧合,兒臣在大昭寺的尊榮寶剎遇見了誤闖其中的顧惜枝。”
“當她得知兒臣的身份後,猶豫良久,才同兒臣道出了這一天大的秘密。”
“京中諸人皆道她不知廉恥,引得陸雲錚背信棄義,實則不然。”
“沈徵勝一直將顧惜枝視若親生,不曾對她設防,竟讓顧惜枝無意間發現了這些書信,得知了沈徵勝通敵叛國的惡行。”
“她心中驚懼交加,情急之下囫圇揣了幾封在懷中,卻因此惶惶不可終日,恨不得早些離開沈府,這才有了後來陸雲錚為其悔親一事。”
“兒臣聽聞這些,自是不可能信的,可顧惜枝卻信誓旦旦,甚至同兒臣約定再見之日,願將書信雙手奉上。”
“兒臣心中有疑,卻終究不敢大意,若沈將軍當真有此狼子野心,那曾為沈將軍麾下,如今正執掌兵權的陸將軍呢?”
“故而兒臣便多問了一嘴,這顧惜枝倒是機敏謹慎,此事連陸將軍之子陸雲錚都未曾透露。”
“兒臣見她如此慎重,思來想去還是前去赴約了,而顧惜枝......果然將信給了兒臣。”
“兒臣看過信後,心中大駭,卻不敢因顧惜枝一面之詞冤枉了忠臣,思來想去,本欲尋江潯江大人一同看看。”
“他是父皇最信得過的臣子,能力更是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