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穆氏一族遭人誣陷通敵,滿門抄斬。又三年,我家小姐於十五歲時,遵從老爺之命下嫁大理寺卿錢大人的公子。」
葉蘭舟聽到這兒,不禁挑了挑眉,問道:「你家小姐既已與錢公子成婚,怎的今日又來我府上舊事重提?」
馮瑤已經哭得不行了,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
折梅扶著她,紅著眼圈,咬牙切齒:「夫人有所不知,那錢公子是個人面獸心的東西,畜生不如!」
馮瑤搖著頭,淚流滿面地道:「折梅,不可妄言!」
「奴婢說的是實話,小姐,您就是性子太善太軟,那姓錢的才敢如此欺辱您!
奴婢實在見不得您受這樣大的委屈,奴婢不怕叫姓錢的知道,哪怕主子要將奴婢發賣了,打死了,奴婢今日也要說個一五一十,求瑞懿夫人做主!」
葉蘭舟:「……」
夫妻倆鬧矛盾,也來找她調停?
她什麼時候開通新業務了?
「你們倆起來說吧。」
折梅將馮瑤扶起來,讓她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然後自個兒又跪下了,膝行幾步到了葉蘭舟面前,仰著一張委屈倔強但又無所畏懼的小臉,強忍著哽咽,吧啦吧啦地開始告狀。
「那錢定波沉溺酒色,胡天胡地,德行敗壞。我家小姐謹守禮數,溫柔端莊,時常規勸他做做學問、養養性情,可他嫌小姐多嘴,對小姐動輒打罵。
外頭的野花野草,將那畜生哄得眉開眼笑,回到家中,見了我家小姐便愈發沒個好臉。
婚後半年,小姐有了身孕,哪知那畜生喝多了貓尿,竟要我家小姐學那勾欄女子……我家小姐不從,他便施暴,可憐我家小姐四個月的身孕……」
葉蘭舟心頭一顫,怒意油然而生。
「從那以後,我家小姐便再沒懷過身孕。那畜生將勾欄院的相好贖了身,抬回去做妾,三年兩胎,得了三個兒子。
後來那勾欄女子又懷上第三胎,向那畜生哭訴,說自己出身低賤,能得侍奉少爺已是百般榮幸,可憐三個兒子都是庶出的賤胚子,打小兒低人一等,來日前途黯淡,她實在愧為人母。
勾欄女子手段高明,姓錢的哪裡經得起她床上床下的撒嬌撒潑,便休書一封,將我家小姐趕出錢家。」
葉蘭舟氣得腦瓜子嗡嗡的,怒道:「本朝律法,寵妾滅妻、以妾為妻乃是重罪,杖九十,遣妾歸。錢家乃是官宦人家,他們就不怕馮御史一封摺子參他個知法犯法嗎?」
「無子在七出之列,我家小姐失子後虧了身子,無法再懷身孕,姓錢的休妻乃是合乎禮法之舉。
那勾欄女子則被送出府去,養在一大理寺小官家中,對外說是那小官的養女,以三書六禮將她迎娶過門,然後再將她生的孩子過繼給她,說是繼室夫人的養子,也算是有了嫡出的名分。」
葉蘭舟氣笑了:「他們做得倒是挺周全。」
折梅又磕了個頭,隱忍著滿眼淚花,道:「若只如此,我們主僕二人萬萬不敢驚擾瑞懿夫人,辱您清聽。實在是我家小姐走投無路,再不向您求援,怕只有一脖子吊死了。」
「難道錢定波還糾纏你們?」
渣男前夫她見多了,渣得五花八門。
「姓錢的跟那勾欄女子尋歡作樂還來不及,早已將我家小姐拋到九霄雲外。
唉,我家小姐被休棄後,無處可去,只得回孃家。可孃家父兄歹毒,嫂嫂又不是個好相與的。開口不中用,閉口喪門星,整日沒個好臉,動輒打罵。
數日前,更是不知怎的,要將我家小姐送與左都御史做侍婢,連個正經名分都沒有。
那左都御史已是五旬開外的年紀,都能做我家小姐的祖父了。我家小姐不從,竟被打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