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鄭雲起所說,醫術缺陷即使不是“跪下喊爸爸”,也會是別的踐踏尊嚴的同質缺陷。
就假設缺陷是跪下叫爸爸這一條,基德用一秒鐘去思考,假如他跪下喊鄭雲起爸爸,就能治好病的話,他願不願意朝鄭雲起屈下雙膝?
連半秒都沒用到,基德便得出答案,他不跪天不跪地不跪父母,就算是為了活命,他這輩子也絕無可能向他人下跪。
基德彎起嘴角,無聲冷笑。
假如醫術缺陷只需要跪下喊爸爸就能彌補,這完全構不成克勞德隱瞞醫術的理由。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樣,尊嚴比天高。
就拿取代了他成為“第一位”揚名宇宙的人類戰神來說,那個叫做夏爾還是什麼的。
只要告訴他跪下就能治病的話,他毫無疑問會立即獻上雙膝。
哪怕夏爾被困在校園裡,基德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夏爾的雙眼裡藏著血性。夏爾始終在凝視著戰場,他內斂到極致的氣勢,只有上過戰場的人才會明白。
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惜命的,對他們而言,和小命相比,膝蓋根本算不得什麼。
由此,基德確信,鄭雲起的醫術缺陷,絕對還藏著別的什麼東西。
不管其他缺陷是什麼,基德都失去了探究心,他不相信這樣的醫術能治好他。
此時,鄭雲起已經把防護服脫下,他將防護服疊整齊放在會議桌上,站起身來看向基德。
基德鬆開握住劍柄的手,冷酷地對鄭雲起說道:“我會把你交給威利。”
這是鄭雲起最不願意面對的局面,羽族校長本來就對他心存疑慮,基德和羽族校長關係匪淺,要是基德摻一腳進來,恐怕他就是下一個艾米麗了。不,他一定會比艾米麗還慘。
“基德船長,你這麼做會令我很困擾。不如我們看看這個再說吧。”鄭雲起把手掌按在會議桌上,會議桌的控制晶板被啟用,泛起藍色的熒光,一個輸入介面盈躍於半空中。
每個與會人員面前都會有這樣的一個控制晶板,用來即時共享客戶端或其他裝置裡的資料。鄭雲起共享了亞瑟剛剛傳送給他的資訊,因為基德遲遲不願意看資訊,也不接通訊,亞瑟急得上火,就往他的客戶端發來資訊。
當亞瑟的資訊放大呈現在會議室的正中央時,基德條件反射地擰起眉頭。就連鄭雲起也愣住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臟炸開,讓他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這條鄭雲起沒看過就直接共享的資訊,是這麼寫的。
“克勞德,幫我轉達——
父親,我從沒對您提過任何要求。請看在我們一場父子緣分的面子上,答應你兒子一個請求。克勞德是我一生中最珍貴的朋友,我懇求您不要為難他。如果您願意答應我,我一定按照您的期待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資訊看完,鄭雲起在控制板上點了幾下,刪除即時共享資訊。
基德抬起手腕,開啟客戶端逐條查閱亞瑟發來的資訊,他一一數過去,冷笑出聲,“一直以來,亞瑟都稱呼我為船長。他今天一共喊了我三十七次父親,為了你,他連尊嚴都不要了。”
鄭雲起無法反駁,關於基德和亞瑟的關係,他從亞瑟那裡旁敲側聽,也從珀西那裡聽來不少情報,這對父子純粹就是互相利用,絕無半點親情可言。基德拿亞瑟的命來折騰,亞瑟也從不求饒,他蟄伏著等待著反撲的機會,他把殺死基德視為人生目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