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涯的動向他們也一直對陸謹保密。
但是陸謹經營涼川日久,在北方的勢力已經越來深入,與他們接觸時候發現端倪,順藤摸瓜從而發現沈涯的蹤跡極有可能。
“只是沈涯用兵大膽而又不乏謹慎,從來謀定而後動,此番深入敵後,不可能不做防備。”略一思索。賀駿萬又提醒道。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像沈涯這種敵人,也要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我知道。”蕭若宸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彷彿對這個提醒並不放在心上。
揮退了賀駿萬,蕭若宸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望著眼前地地圖沉默不語。
如果他真的死了……想到這個可能,蕭若宸忽然感覺一陣蕭索。是因為對這場死亡的過分猜忌沖淡了自己地歡樂嗎?為什麼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自己竟然並沒有預期中的驚喜?
還是因為這份仇恨沉澱地太久,太久了……
他原本以為,仇恨這種東西,就像是久釀的醇酒,越是存放地長久,開封那一刻。酣暢淋漓、甘甜誘人的滋味就會越入骨。可是真的面臨這一刻,卻發現原來它更像是是一杯苦澀的茶,存放地越久遠,酸澀的滋味只會越重越濃,濃重到不堪品味……
或者是因為這份仇恨裡面摻雜了太多的雜質。已經讓他分辨不清其中的酸甜滋味,就被隨之而來地權勢紛擾攪亂了心情。
抬頭凝望著近在咫尺的地圖,延綿起伏的壯麗山河在這張平板簡陋的影象上凝聚為虛化的文字元號。他伸出手。指端與粗糙地羊皮畫布接觸的瞬間,有一種顫慄的感覺傳入心底,像是透過這張虛幻地畫像,觸控到了更深遠,更真切的存在……
“陸謹,還有沈涯,究竟是誰?”他喃喃說著,片刻之後凝聚在眉頭的愁緒卻逐漸融化,嘴角揚起一聲輕笑,“無論是誰。你們可不要讓我太失望了啊。”
輕飄飄的淺淡笑意浮動在那張風景秀麗的臉上,隨著沉落的最後一僂光線湮沒在虛空裡。夕陽終於收起隨後一抹豔光,黯淡的暮色籠罩住整個屋子。
蕭若宸的書房時常商議軍情要務。所以家中下人無召喚的一概不許靠近。此時黯淡的書房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風聲嗚咽呼嘯。一陣疲憊地懶意湧上來,蕭若宸也懶得喚人來點燈,就這麼靜坐在屋裡看著地圖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一聲通稟,“主上……是小姐回來了。”
蕭若宸這才像是從夢中驚醒般恢復精神,轉頭問道:“回來了?普光寺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都好,”隨從頓了頓,繼續說
只是小姐這次不是去見寂滅師傅,而是同以前一樣…
嘩啦……一聲脆響從屋裡傳來,門外回稟的隨從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她又是去見了那傢伙……”蕭若宸冰冷的聲音從屋裡傳來,壓抑著沸騰地寒意。
隨從心裡一緊,卻不敢不回答,只好低聲應道:“小姐確實是去見了沈歸曦。”
又是這個名字……
長久壓抑的怒意無法遏制地湧上心頭,蕭若宸竭力壓抑,可越來越煩躁地感覺卻讓他無所適從。心煩意亂之下他終於狠狠地一揮手,桌上的物件被大力掃過,紛紛摔落到地上,“叮噹”數聲連續不絕,
短暫的爆發之後他立刻冷靜下來。如果按照常理,她不可能繼續去見他才對,難道說在宮裡的那一夜兩人並沒有翻臉?這怎麼可能?
長吸了舒口氣,他轉而問道,“湘繡呢?”
“也跟著回來了,只是據屬下所見,她並沒有跟入,應該也並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門外的屬下小心翼翼地回稟道,話語雖然閃爍,意思卻昭示地很明白,主上您詢問湘繡也是沒用。
“一群沒用的東西……”蕭若宸緊咬著下唇,煩躁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