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剛還真沒有騙章雪慧,他是真的回家了。
陳剛是易縣人,祖輩都是以務農為生,陳剛是家裡長子,父親去世多年,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大妹今年十七歲,輟學一年了,目前在家裡幫著母親種地照應家務,小弟和二妹還在上學。
上次回來的時候陳剛的母親身體就不好,在陳剛的一再要求下才去醫院做了檢查,不幸的是醫院給出的結果是多發性骨髓瘤,俗稱癌症,並且已經發生了臟器轉移,手術的價值不大,只能是化療來延長些生命。
化療這個東西雖說是為了延長生命,事實上除了能緩解疼痛外,對身體的損害特別大,以前一直有個說法,不化療能活半年,化療了最多活三個月,而且副作用很折磨人。
對於陳剛這個家庭來說,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化療一次的費用很大,家裡本就沒什麼積蓄,早年父親生病欠下的債剛剛還完不到兩年,現在又趕上這個大災,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作為家裡長子,陳剛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籌錢,儘管醫生已經告訴他再化療下去的意義也不大了,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就這樣走了,母親吃苦受累一輩子,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大了,一天福還沒享,如果自己什麼也不做那他心裡一輩子都過不去這個坎,盡吾辦,競天命,陳剛也不過是想給自己有個心理安慰罷了。
陳剛看著母親就像是秋天的樹葉一樣肉眼可見的枯萎下去,心裡針扎一樣的痛苦。工作這幾年來他拼命的幹活兒,掙到的錢每月都按時寄回到家裡,再加上地裡的糧食才勉強補上之前的窟窿,本以為能喘口氣了,沒想到又是當頭一棒。
看著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快沒人樣的母親,陳剛不得不以長子的身份為這個家做打算了,有些事,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了的,該來的還是會來。
“小玉,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好好的照顧咱媽,我還得回廠裡去,不管怎樣好歹還能有份工資,小振和紅紅還小,不頂什麼事,有什麼事就去找隔壁的祥子,我給你留下車間裡的電話號碼,有事就去小賣部裡給我打電話…”
陳剛也想在家裡守著母親,畢竟母親的日子不多了,可是家裡這個情況沒有錢會更難,所以他不得不強忍著淚水回到廠裡繼續打工賺錢,走的時候,他把身上的五百塊錢都留給了大妹…
段麗沒想到陳剛還能回來,所以中午在食堂看到他和章雪慧的時候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章雪慧一臉幸福的和陳剛吃著午飯,時不時的還甜蜜的笑著,只是陳剛的臉上總帶著難以掩飾的悲傷。
“咋了?這次你回來就一直愁眉不展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了嗎?”
女孩兒的心總是很細的,章雪慧知道陳剛家裡肯定是出事了,陳剛本是個挺活潑的人。
“小慧,是出了點事…”
本來心裡就記掛著母親,被章雪慧這樣一問,陳剛強忍著的心終於崩潰了,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沒到傷心處啊。
這可把章雪慧嚇壞了,她趕緊幫陳剛擦著眼淚,坐到他身邊輕輕的把他攬在懷裡,現在她已經顧不得周圍同事戲謔的眼光了。
“你別哭啊,有事說出來,總憋在心裡多難受…”
陳剛一哭,章雪慧心裡也特別的難受,這是她人生裡的第一個男人,在他身上,章雪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懷和體貼,也正是這個男人讓她枯燥勞苦的打工生活變得幸福而甜蜜,每天下班回到出租屋裡還能感受到家的溫暖,讓她灰色的世界變的有光彩起來。
現在的陳剛痛苦脆弱的就像個無助的孩子,讓章雪慧心疼的難受,又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撫他,只能是緊緊的攬著他,用女人特有的溫柔母性溫暖著他。
食堂裡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