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雙胞胎,有時候是一對默契的哥們兒,有時候我叫他一個莫名的稱呼。他並不介意,只是彼此都很清楚,過於的相像,所以註定了我們都會躲在自己的面孔後面說話。
他說:“睡吧。”說完帶上了門走去書房。我聽著屋外的雨聲。人家說生活在一個地方就會習慣它所孕育的所有東西。但是我不能。我和蒲裴一樣無眠,我開始在腦海裡想象,這種想象來源於蒲裴的經歷。他曾經在三個月的時間裡完全地專注那些書本,那些理論,那些截面和網點。我摸著我的腹部,它在不急不緩的起伏,我的聯想是蒲裴所說的器官的截面,它們的相依和排列。我沒有醫學的常理,但是迷糊的感受那些器官壁的磨合,還有那些構造裡粘稠的血水和汁液。突然間更加的惆悵以至清醒。我站起身,靠著窗沿,雨顯然糾纏著夜不打算離去。
來到書房,蒲裴說:“怎麼你也睡不著嗎?”他抬手把我拉到他的身邊,我們擁抱在一起,什麼也沒有做,只是擁抱。蒲裴突然說,“你知道嗎,女人是用腹腔呼吸的,而男人不是。”他把我的手挪到他左側的肋骨處。我能感受它的微微擴張和收縮。但是這樣一個理論我是第一次聽說。
清晨的空氣裡帶著粘稠的泥土的氣息。我從門縫中看到蒲裴雙手緊抱著膝蓋。他的眉角里流出痛苦的無奈。想推開門,用手臂抱住他,用溫柔的愛撫減輕他的痛楚,可是沒有勇氣。
我瞥見他走出房間,和往常一樣整理他的手提包,然後他說:“露露,我上班去了。”我木然地站在那裡,精神在一天中會有那麼幾次崩潰的時候,聽得見內心的一些碎裂聲。
撩開窗簾,蒲裴在樓下花壇邊抽了根菸,他抬頭向上張望,我猛然退縮到牆角。心臟在不規律地跳動,久久才平靜下來。
桌上是蒲裴沒有動的早餐,常常他沒有食慾。絕望和食慾是連體的。這是一場漫長的糾葛,不知道會持續多久。我只是仔細地擦拭著擋在床前的梳妝鏡。很多次用棉布輕輕擦拭它。
斷面(三)
從前我並不知道那部叫吸引定律的電影。我嚼著芝士麵包,臉頰上的肌肉抽動著。我聽人說起,於是獨自觀看,後來沉思那部影片的神秘臺詞:你所希望的就將成為你的生活。如果是真的,這將是多麼振奮人心的秘密啊。咀嚼的動作很不規律,因為被思考拖累。
我和蒲裴兩個人的身影是孤寂的、遊離的不相依靠的。
“你和曲露是一見鍾情嗎?”我記得我是那樣問的。
蒲裴沉默著。他覺得認識露他就變了,變得莫名地幸福。
他們說愛一個人有多深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是一個怎樣的人。而蒲裴的回答那樣的甜蜜滿滿。
一個午後的陽光很炙烈,藥瓶突然就在蒲裴的面前滾落下來。一瓶兩瓶,滾到腳邊。他拾起,抬頭曲露就站在他的面前。她說:“謝謝。”那種笑一下子彌散在陽光裡,蒲裴不知所措。曲露的背影有點踉蹌,但線條依舊美好。
蒲裴轉頭直奔外科,他打聽她,蒲裴知道了她叫曲露。舞蹈排練時左腳裸扭傷。一週後複診。於是他等待一段時間。那是他當時覺得對自己鄙夷的理由,蒲裴相信了有種可以瘋狂吸引的東西叫一見鍾情。
矩陣排列的灰度畫素,病變影像。蒲裴手上的這個病歷肺癌開始轉移。病人40年的煙齡,他來做檢查的時候左胸前襯衣袋子裡依舊突起映出一把軟殼紅雙喜。蒲裴笑著對他說:“可以不要抽了。”對方笑著露出斑黃的牙齒。蒲裴覺得人有時候太過於執意和倔強。他手插在口袋裡走到安全出口的拐角,他掏出支菸開始吸。煙很迷人,和小護士對他評價的沉默一樣迷人。蒲裴不相信陳規的生活,他喜歡在沉寂的性格里有種衝動的事情發生,並且永不後悔。他和外科醫生打好了招呼,外科醫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