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的電話也稀少，但是為了應付緊急情況，還是有兩部電話對外開放的。電話收費很高，比郵費要高多了，而且排隊的人也多，在任何時代，人的命都是比錢更貴重的，大家寧願多花錢，奢侈一把，也要把關乎健康的訊息傳遞出去。

兩個電話每個電話跟前都坐了兩個人女的，長相都很漂亮，但是態度都一樣的頤指氣使的，說話也是沒好生氣，好像打電話的人欠了她多少錢似得。這種人，是得了一些小權利就要耀武揚威起來的，好像全世界都要聽他的一樣。這樣的人，在任何時候都不少見。

隊伍很長，不過大家打電話的時間都不長，因為一分鐘就要好多錢，打不起。

輪到餘槓子，那個尖尖臉櫻桃唇的女人挺好看，就是那雙白眼挺破壞美感的。

她拿著聽筒，道：“要打哪裡？”

“接XX縣縣委。”

“分機號是多少？”

“這個……”餘槓子不知道分機號。

縣委有好幾部電話，所以就要確定是哪個電話。

很多打電話的人根本不知道分機號，所以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每天都遇上的，那人又翻了個白眼，看都沒看過餘槓子等人，準備放下聽筒道：“你先去一旁想想，先下一個。”

宋慕雯擠上前道：“你跟接線員說接縣委的那個公用電話就行了，她們肯定知道的。”

那人的黑眼仁終於出現了一回，看了一眼宋慕雯，鼻子裡輕哼了一聲，看樣子是沒想到宋慕雯還知道接線員。在她們看來，這些人都是土包子，這種洋氣的東西根本就不懂。宋慕雯懂了，那人就覺得自己的權威好像是受到了挑戰一樣，自己才能夠知道的東西，這個鄉巴佬竟然也知道。

那人正要再說一些什麼拒絕的話，宋慕雯轉過頭跟一旁的宋慕武道：“哥哥，你上次去參加紅衛兵的會議，他們說下一步的行動綱領是什麼？”

宋慕武很配合道：“哦，就是說以後要擴大革命的面積和物件，除了成分不好的，那些平時作風不好的，工作不認真不仔細的，也要鬥，我們也能夠提名要鬥誰，只要理由充分就可以了。”

那個人頓時臉色變了變，紅衛兵是另一種十分強大的存在，這個年代，是沒權的怕有權的，沒錢的怕有錢的，但是有錢的有權的都怕紅衛兵，聽說他們什麼都敢幹，什麼大官都敢拉到大街上去鬥，所以大家都很小心，生怕被紅衛兵知道了。

“好的，你們等一下，我幫你們撥號。”

語氣明顯好了很多。宋慕雯這才滿意了一些，這種人就是不嚇唬嚇唬給點教訓是不會知道厲害的。宋慕雯承認自己是仗勢欺人的，但是她欺負的也不是良善之輩，所以她並不覺得自己做得不對。雖然紅衛兵的身份是她不喜歡的。

接通了之後，那個人還小心地瞥了瞥宋慕雯和宋慕武，因為兩個人今天沒有穿軍裝，只是帶了臂章，所以剛剛才忽視了。

電話轉接之後，那人甚至是雙手把聽筒給餘槓子的，餘槓子見識了剛剛那一幕，也沒覺得什麼，毫不客氣得拿起了電話，說了自己要找的人，沒過多久那人就來了，餘槓子說了餘二猛的情況，說希望給家裡帶個話，免得老人擔心，電話裡的人倒是答應的挺爽快的，餘槓子也舒了口氣。

“回去之後，一定好好謝謝你！到時候我讓我媳婦做幾個好菜，請你過來吃飯，表達我的感謝！”

電話裡的人客氣了一番，答應了，又恭喜了餘槓子，說餘二猛經歷了這樣的劫難，以後有後福之類的。

掛了電話，守電話的還有些忐忑，沒想到這幾個人還是軍屬啊！軍屬的地位比一般人是要高一些的，幸好剛剛沒有被趕走，不然被上面知道了，自己這個工作也保不住了，這個念頭要找一個這樣輕鬆又工資高的工作，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