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步小鸞一身白裙,面牆而站,一雙手撐在牆邊的桌子上,不住顫抖,似乎不堪重負。桌上的紅光明暗不定,映出她半張神情恍惚的臉。
她茫然凝視著牆上的一幅畫,目光也因恐懼而顯得呆滯。
牆上是一幅血紅色的絲織曼荼羅圖。
圖中花紋無窮無盡的糾纏在一起,不知從何而起,也不知在哪裡終結。讓人只覺得一團豔麗得詭異的色彩撲面而來。再多看一會,似乎那些線條又遵循著某種規律,朦朦朧朧的,匯聚成一塊巨大的圖案,從自己眼睛深處緩緩凸現而出。
燭光搖擺不定,將四周器物的影子變成一個個血紅的巨影,彷彿洪荒怪獸逃離了圖畫的約束,正蠢蠢欲動,隨時搏人而噬。
步小鸞已經看得呆了。桌上紅燭的燭蠟,正一點一點滴到她蒼白的手上,像血一般耀眼,她卻毫無知覺。
卓王孫猛地將她的手挪開,道:“小鸞,怎麼了?”
步小鸞愣了一會,哇一聲哭出來,撲到他懷中,道:“有妖怪,那裡有好多妖怪,在叫我的名字,還有好多螞蟻一樣的東西,在咬我的手,都咬出血了,我卻動不了……”
卓王孫憐惜的拾起她的手,將上邊的蠟輕輕拂去:“是蠟燭。牆上的圖是曼荼羅。這應該是蘭葩的房間,她是曼荼羅教派的人,必須隨身帶著這種圖案。”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道:“這船上的東西很不簡單,你以後千萬不可以亂闖別人的房間,如果再見什麼古怪的東西,要馬上走開。”
小鸞抬起淚眼:“我真的是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才進來的,你相信我啊。”
卓王孫點頭道:“好了,月亮出來了,我們上甲板去吧。蘭葩去了那麼久,也應該快回來了。”
小鸞被他拉著往外走,還不停的回頭看:“哥哥,真想不到,蘭葩姐姐會住在這樣的房間裡。”
卓王孫隨口回答:“的確有些奇怪,她把所有的簾子都放了下來,入門處兩座蓮花燈都壞了卻沒有換,屋子裡只點著一隻蠟燭,似乎是晝伏夜出,怕見強光,這倒不像是蘭葩的習慣。”
步小鸞道:“蘭葩姐姐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不過我覺得她一定有心事,她每次看到楊大哥,眼神都很不自然。”
卓王孫笑道:“你哪裡知道什麼是心事?”他又看了一眼桌上陳設的七面銅鏡,一笑道:“看樣子她還是個孤芳自賞的女人。”
步小鸞道:“什麼是孤芳自賞啊?”
卓王孫一面說一面帶著她往上走,道:“這孤芳自賞的意思麼,你卻還是永遠不要知道的好。”
兩人剛剛來到舷梯口,冰涼的夜色就像一堆濃厚的黑雲,撲面壓來,步小鸞禁不住打了個寒戰。突然,甲板上有人一聲驚呼,而後一聲巨響,有東西轟然倒塌下來。
兩人快步來到甲板,只見蘭葩全身赤裸站在船頭,滿臉驚駭的神情,她似乎急著想掙脫出來,但她的手卻被一條黑影死死抓住了。此刻月色稍盛,才讓人看清那條黑影原來是一個陌生的少女。
陌生少女跪在船欄邊,粉色的胸襟上浸著好大一塊殷紅的血跡,她用力握住蘭葩的手,掙扎道:“主人叫我來通知你們,快叫水手掉頭,前邊,前邊……”突然身體一軟,昏倒過去。
蘭葩見有人上來,更是滿面驚羞,無奈卻脫不出手,只得背面著來人跪了下去。
她身邊放著一個盛滿水的木桶,一個木頭架子帶著幾塊帆布倒在欄杆上,欄杆的另一頭還掛著半幅被扯碎的麗紗。
看樣子她本是乘了夜色,在甲板的遠角搭了架子洗澡,沒想到卻無意中被爬上來的這個少女把架子撞倒,又扯碎了衣衫。
然而這個少女卻不是無意中爬上來的。
大威天朝號甲板離水有十六丈之高,這個陌生少女重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