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之一怔。那種石子入手的感覺光滑而沉重,與周圍粗巨的岩石絕不相同,根本不像散落的碎石。他當時心中也的確有一絲疑惑,但情急之下卻沒來得及細想。
姬雲裳淡淡道:“本來,物為我用,無非為了結果,你既然勝了,怎樣使用也無所謂。只是你本可以省下一點火折,然後找到可燃之物,支撐到下一關。”
楊逸之道:“我已經找過,毗留博叉全身決沒有一縷可燃的材質。”
姬雲裳冷笑道:“他身上沒有,你自己呢?”
楊逸之愕然動容。
姬雲裳緩緩道:“我計算過你當時所處到那間密室的距離,若你肯脫下身上的衣服制成火把,是正好能支撐到門口的。這樣,你至少能看清門內是什麼,而不必貿然走進去。”
楊逸之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姬雲裳冷冷道:“也許你此刻仍覺得不可接受。然而,為了所謂羞恥之心,放棄生存的希望,無疑是一種愚蠢。”
楊逸之道:“我想知道,若換做前輩你,真的會這麼做麼?”
姬雲裳斷然道:“當然。我之所以不會落於這個境地,是因為我有維護尊嚴的實力。當你無法保護自己不受羞辱的時候,要麼甘願死去,要麼就得忍辱活下來,直到自己變強。”
楊逸之沒有答話,姬雲裳又道:“我安排你在石室靜思七日,本是想讓你明白一些東西。結果你雖有所悟,但對毗沙門一戰中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注視著楊逸之,一字字道:“你本該立刻殺了他。”
楊逸之道:“然而……”
姬雲裳打斷道:“然而你自信已經看穿了他的心,以為他一敗之下,心如死灰,必不會向你出手,是麼?”
楊逸之無言。
姬雲裳冷笑道:“你始終要記住,世界上有一種人,生來就是天生殺人的機器,決不能用自身的情感去揣測他們的想法,否則就是自尋思路。”
楊逸之心中一動,猛然抬頭道:“既然他是殺人的機器,又怎會不趁機追殺,反而內疚自盡?難道……難道毗沙門並非自殺,而是死在你的手上?”
姬雲裳冷冷道:“你不必知道!”
楊逸之嘆了口氣。
姬雲裳又道:“我本以為,經過了這七天,你能看開很多事,然而多羅吒仍然輕而易舉,引動你的愛別離之苦。看來讓你拋開對風月的依賴容易,拋開心中魔障還要很長的時間。這曼荼羅之陣對你的歷練之功,並非如我所願。”
楊逸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道:“曼荼羅之陣?”
姬雲裳道:“八苦諦。生老病死,你們都已在陣中四國裡勘破。而後四種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蘊盛,你卻剛剛經歷。”
楊逸之一怔,道:“這麼說,曼陀羅在山腳下引發的求不得、愛別離之苦並非是真的了?”
姬雲裳冷冷道:“只要你心有所執,這就是苦,無所謂真假。只是卓王孫等人經歷的後四苦和你的並不相同。只因為,這曼荼羅大陣本為是你一人而開,其他人不過是陪襯。”
楊逸之道:“就是說,我剛才透過的四宮,才是曼荼羅陣後四苦的真正含義?”
姬雲裳嘆息道:“你總算明白了。只不過這四種苦諦,隨緣而生,並不一定應在你或四天王身上。勝負的關鍵,就是能否勘破此苦。能破,則勝;不破,則死。所以,毗琉璃求而不得,毗留博叉怨嗔難解,都死在了你的劍下。而多羅吒的愛別離之苦,卻是你不曾堪破的。”
楊逸之喃喃道:“求不得,怨嗔會,愛別離。那毗沙門……”
姬雲裳道:“你被囚於石室中七日七夜,心魔來侵,萬念俱起。而此時,毗沙門正在門外和你同時厲受五蘊盛之苦,只可惜,最終等不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