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專注地盯著自己等回話,忙又拍著胸脯說,“你把哥看成什麼人了,哥是哪種不著三不著兩的人嗎?”
馬桂不說話,仍看著他。大六心虛了,裝腔做勢那得分場合,現實中,你讓狐狸對老虎翹下尾巴試試?他低著頭說:“兄弟,哥一直就是意志不堅定,今天干這個,明天干那個,才讓娃吃不飽穿不好,讓你嫂每晚趕在地上睡。你不拉我一把,我,我……”大六說著說著那語氣就低沉了。
人是感情動物。大六對馬桂掏心晾肺,馬桂也不能無動於衷,他拍了拍大六的肩說:“大六哥,都一個村住的,我能不瞭解你嗎?現在這樣子,我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若是再帶著你的話,那我們就得擴大,正規些了。我就怕正搞著呢,你給我撒了手,把我烤在那半空中,那可怎麼辦?”
大六聽了沒有言語,他想了一會,把頭抬起來,眼裡晶晶亮著“兄弟,你放心,這回我肯定跟你玩命幹,你嫂子再和胡言亂語的,我就和她離婚,和兄弟打個伴。”
“大六哥,話不能這麼說,話不能這麼說。”馬桂忙攔住大六的話頭,他內心裡也感動了,已很久沒有人和他這樣推心置腹了。
馬桂收下大六,就不好再不收別人了,都是親戚朋友,誰也得罪不起。小野建議與其小打小鬧、飢一頓飽一頓,不如放開手腳、大幹特幹一番,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馬桂正是信心暴漲之時,小野稍一煽動,他就勇猛直前了。馬桂找到駱全,讓村裡去鎮上給貸點款建石英收購廠。朝正上調之後,駱全接任村支書。馬宗在時,駱全是馬宗的副手,因此對馬桂一直照顧有加。不過,這次他是全無辦法。朝正治理的這幾年,雖說早還清了欠款,但村裡既無工業又無副業,全靠農民交點提留稅、上頭偶爾*牙縫錢支撐著,若是能貸到款,朝正早就把廠建好了。馬桂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他聽駱全說得在理,就說叨擾老哥了,準備回去再想辦法。
駱全卻挽留馬桂再坐會,哥倆說些閒話。馬桂見駱全相邀,只好坐在辦公桌側面的長椅上。駱全拿出只大玻璃杯泡上紅茶,又從抽屜裡拿出只一次性杯子,給馬桂加上茶葉也倒上茶水。駱全走到長椅旁,在另一頭坐了下來,就信口胡聊了起來。聊著聊著,駱全感慨道,以前朝正做支書時,看他整日悠閒地很,而自己身在其位時,才發覺這沒品的官員卻是天下最累的活了,既要管黃賭毒、又要管農林副,千頭萬緒的讓自己無所是從。
馬桂附和道:“是啊,村支書是一個村子的掌舵人,辛苦駱全哥了。”
232馬海洋餵豬
駱全笑了一下說:“什麼掌舵人,全是鄉親們抬舉。”說完他接著感慨“不過支書確實操心,朝正干支書時就不止一次說過,若是他不幹這個眼屎大的沒品官,早就把石英加工廠、製造廠什麼的開起來了。”
“加工廠、製造廠?”馬桂回過味來了,駱全好象沐浴焚香一樣地隆重,又是聊天又是倒茶的,原來有這麼一處。
駱全不看馬桂,斜坐著,一隻腳脫了鞋收上來踏在長椅沿上,灰色的襪子上一塊醒目的藍補丁。他說“是啊。哎,我們村今年不知有幾個能入得了伍的。”
“入伍?”馬桂愣了一下,“駱全哥,你剛才說朝正哥若不官了,怎麼開廠?”
“什麼?開廠?朝正?”駱全轉過臉來看著馬桂,像是全然不明白他在講什麼。
“哎呀,你剛才不是說朝正哥若是不做官了,早開起了水晶加工廠、製造廠什麼的嗎?”
“哦,哦,我這是這麼說,怎麼了?”駱全仍是一副不解的樣子。
“全哥,那朝正哥如果不做官了,他說他怎麼做的呢?”馬桂畢竟三十好幾的人,他一見駱全這樣子,就知道他不方便明說,自己乾脆開門見山地問,他能說多少就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