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一種威脅的較量了?
顧松當下不動聲色,看向一旁的妹子,卻見阿宴掙扎著抬起頭,正看向這裡。
黑暗之中,顧松可以感覺到,短短几日,阿宴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臉上並沒有什麼血色,就那麼病懨懨地伏在沈從嘉的背上。
顧松握了握拳,低聲道:&ldo;曼陀,你把我妹妹還給我,她身子嬌弱,若是再這麼折騰下去,她怕是就要死了。&rdo;
曼陀公主見他如此一個鐵血硬漢,此時為了妹子竟然這般低頭,忽而便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酸酸的澀意,又有幾分無奈。
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ldo;不行,顧松,縱然是我曼陀有幾分對不住你,可是顧宴乃是蕭永湛的王妃,留著她在,我和我的族人便多了一份憑仗。我不能放開她。&rdo;
這邊阿宴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她蒼白的手指死死地掐著沈從嘉的胳膊:&ldo;哥哥,我不想去北羌!沈從嘉他要我打掉肚子裡的孩子,他想害死我!&rdo;
顧松一聽這話,頓時眉毛皺緊,盯著曼陀公主道:&ldo;她只是一個弱女子罷了,原本不像你這般堅韌,若是她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一生一世都無法安生!&rdo;
說著,他逼近一步,又放柔了聲音道:&ldo;曼陀,你放了她,一則你少了一份累贅,二則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會保你不死,可好?&rdo;
他會保她不死。
那是因為,容王的命令,是生擒。
顧松一雙虎目凝視著曼陀公主,握著鋼刀的手指頭不自覺地動了下。
曼陀公主聽他竟用這般語調與自己說話,不覺有些動容。
而一旁的沈從嘉,此時從旁審時度勢,便覺得大事不妙。這曼陀公主便是再心懷大志,可不過是一介女子罷了,但凡女子,遇到情愛之事,便難免意氣用事。如今這顧松,分明是以情誘之。
若是曼陀公主真得聽從了他,那自己豈不是陡然孤立無援?
於是他忙道:&ldo;公主,不可信他,這不過是蕭永湛的jian計罷了!這顧松乃是阿宴的親哥哥,他只是為了救妹子,而對你這般說話!你萬萬不可信他!&rdo;
這話一出,顧松凌厲如刀的視線馬上she來。
而曼陀公主聽到這番話,被那冷風吹著面額,陡然清醒,瞪著顧松道:&ldo;你真得是騙我的嗎?&rdo;
顧松這輩子,其實沒說過什麼謊話,不過此時,他努力讓自己擠出一個稱得上溫柔的笑來:&ldo;曼陀,放了我妹妹,是為了我妹妹,也是為了你,可以嗎?&rdo;
曼陀公主直直地盯著顧松,神色間竟然有幾分動搖。
她不知道到底是眼前的顧松所說的話打定了自己,還是自己真得累了。
抑或者,其實面對著所剩無幾的族人,面對著族人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她漸漸地覺得,也許是自己錯了……
如果做錯了事,就有這麼一個人,一個其實她曾經動心過的人呢,將那條往回返轉的路送到她面前,溫柔地指給她看,那麼她其實真得就想什麼都不去思考,就那麼一腳踏上去。
她的父親已經死去了,兄長或者戰死,或者囚禁在固若金湯的地牢中,永不見天日。
她只剩下了自己,以及那些用渴望的目光看著她的族人。
她在經歷了九死一生,再經歷了這數日的逃亡後,真得累了。
其實她也是一個女孩子,也不想握著鋼刀那麼堅韌地立在那裡,她也想如同阿宴一般躲在男人的羽翼下。
也想有一個人呵護地說,她嬌生慣養,不過是個弱女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