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的時間並不像趙鯉想象的那樣有趣。
入夜之後,船艙之外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趙鯉打了個哈欠,洗漱過後躺在床上。
身下的床隨著水波搖晃。
靜謐的夜晚可以聽見身下的船體,吱吱呀呀地發出一陣彈響。
只是木質房板隔音實在差。
隱約傳來鄭連嘔吐的聲音,
趙鯉幾乎都可以想象,鄭連在房中抱著馬桶,把胃吐出來的樣子。
趙鯉心說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到江州。
如果還是不行,就在補給時靠岸,將他留在那裡休養,之後自行回京。
想著她閉上眼睛。
夜深人靜,甲板上一片靜謐,只有一伍水手,執著燈籠在甲板巡邏。
領頭的正是白日趙鯉特意叮囑過的黑膚中年小吏。
他常年在行走江上,見過很多怪事。
趙鯉的行為和她得叮囑實在有些可怕。
黑膚小吏比較慎重,擔心手下的崽子們不聽勸解,第一天就鬧出大事,索性自己領隊值夜。
“都給我小心點!”
他一邊說一邊走。
跟在他身後的那個水手,神經質的到處張望,不安道:“頭,白日那位大人究竟是在做些什麼?”
“那東西著實感覺晦氣,就那樣拖在船尾,怕不是會引來些什麼?”
他的話,成功讓本來不害怕的其他幾人緊張來:“什麼東西晦氣?”
黑膚小吏曲巖瞪了亂說話的水手一眼:“多什麼嘴!”
“上面的事情,別管別問照做就行,一把年紀連這也不知?”
曲巖只是一個靖寧衛官船上的小吏。
但一旦開船,船隻就是獨立隔絕的小世界。
在這種相對獨立的環境,即便是小吏也格外有威信。
曲巖呵斥之後,那水手悻悻閉嘴。
一時間誰也不說話,全都沉默下去。
只有他們赤足行走在甲板上的啪嗒聲。
一片黑暗中,巨大的樓船船隊就像是浮在江面上的一隻怪物。
甲板上巡邏隊的昏黃孤燈,在江風之中飄飄搖搖。
就在沉默之中,他們將要走到船尾。
曲巖忍不住提醒了一聲:“都打起精神來。”
他不提醒還好,一提醒,身後幾人頓時注意力集中,高度緊張起來。
五人排成一隊前行,耳邊都是呼嘯的風聲。
眾人就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之中慢慢前行。
曲巖雖說呵斥水手們別多想別多嘴,但其實他自己也很慌。
他幫著趙鯉將那布娃娃放下水時經過手,布娃娃上隱隱傳來腥臭腐爛的味道。
還有趙鯉的一番叮囑。
曲巖是一個資深釣魚佬,那位趙千戶的行為跟他們野外釣魚下餌沒有半點區別。
只是他們下餌是為了釣魚,而那位趙千戶卻不知是為了釣什麼。
想著曲巖嚥了口唾沫,加快了腳步。
船尾距離不遠,曲巖領著人快速的透過。
眼見遠遠地離開,他正想鬆口氣時。
衣襬卻被人拽了一下。
曲巖嚇得渾身一抖,扭頭看去原是走在他後頭的水手。
他正想呵斥,就聽那水手抖聲問道:“頭,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那水手慘白著一張臉,說話都有些結巴。
他的話,成功讓曲岩心裡一緊:“別別別……別胡說!”
他嘴上說著,卻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黑暗中,江水沖刷著船板。
曲巖聽了兩息,並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