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用。

等到那整個隊伍裡只剩下兩個人，李四看上去簡直像是隨時要暈過去了似的。

終於，侍衛叫了他旁邊那人的名字，那人滿臉歡喜，&ldo;哎&rdo;了一聲擦擦額角的汗上去用滿是汗水的手接過自己家裡來的信，因為手顫抖得厲害，撕開信件的時候幾乎用不上力，信件還掉在了地上……

最後，就連張子堯都忍不住想要替李四緊張起來的時候，那侍衛終於叫了李四的名字――李四雙眼發直，一會兒沒回過神來，那侍衛嘆了口氣，索性直接上前將那信件親自送到了李四的手上，後者麻木地接過信，看了一眼信封，然後抖了抖，小小聲地說：&ldo;不是我娘子的字型。&rdo;

張三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他放在李四肩膀上的手，彷彿是下意識地挪開了。

而此時此刻，張三的奇怪情緒似乎也因想到了在場的其他人――他們不論是在看信的還是在排隊的，這時候都紛紛抬起頭來看向李四這邊，他們看著這個男人彷彿失魂落魄一般用微微顫抖的手撕開了那信封，&ldo;撕拉&rdo;一聲輕響，居然顯得格外的大聲刺耳。

現場安靜地一根針都能掉下來。

李四將薄薄一張、只寫了幾行字詞片語的信件從信封裡抽了出來，然後飛快地看了一遍――

從張子堯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見李四臉上的表情從麻木變成錯愕，再從錯愕變成愣怔……最後，他目光發直地愣在原地，那封被他期盼已久的信，從他手中掉落在腳下的黃沙之上。

良久，李四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的人，突然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對眾人緩緩道：&ldo;……我娘子她，中秋節難產沒了，生下來的是個男孩，因為在孃胎裡憋得太久，下來的時候就沒了氣。&rdo;

一句話，周圍人的臉色變得更加奇怪。

張三後退一步，卻紅了眼眶。

張子堯有些不太明白人家的老婆死了他哭什麼哭，直到接下來，他親眼目睹了叫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在李四說完話後，沒過多久，他突然整個人以及其扭曲的姿態震動了下，從他的手腳、面部開始發生痙攣一般的抽搐，他發出了&ldo;喝&rdo;&ldo;喝&rdo;像是難以呼吸的痛苦聲音，淚水從他的眼角滴落――卻並沒有滴落在地上，而是奇怪地，迅速被他的面頰吸乾……

最後，只聽見空氣中傳來&ldo;噗&rdo;地一聲，原本還好好站在那裡的人突然化作了一捧黃沙！

狂風吹過，風將那黃沙吹散，李四曾經穿過的衣服在風中裹著一些剩餘的黃沙掉落在地。

而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

【只要是活著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他們都會死。】

【包括無悲軍？】

【包括無悲軍。】

……

【每隔半年朝廷來人給他們帶來家書，大概是他們一年中最期待的時刻了。】

【離家在外，久了難免思念親人。】

【也不完全是……興許只是單純地為了活命。】

……

【你還有多久？】

【我還早呢，至少還有三個月，要不是因為太擔心之前的震災有沒有影響到家裡，我這至少還有四個月。】

【我還有一個多月，不像是李四，他就還一週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