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庭十字斷裂墜地,才終於將陷入妄想的督軍驚醒。
攻城仍在繼續。
託木斯克堡的外圍防禦設施非常完備,外圍有削尖的木樁和倒刺,原木紮成木柵高大而結實,每隔幾十步就有高過木柵的尖頂棚樓,以供督軍區的韃靼弓箭手向外射擊。
更多哥薩克則躲在地基更高的內城射擊平臺上,把大口徑的老舊硝火槍架設於木柵之上,利用高度差和射程向堡外射擊。
這種防守方式,在以往面對吉爾吉斯人的反撲中非常高效。
因為吉爾吉斯部的騎兵格外傳統,使用蒙古式筋角弓、騎快馬,戰鬥時以所謂的‘輪舞陣’環繞敵軍,以洶湧的箭雨投入敵陣。
那些箭矢百分之九十都會被木寨阻擋,難以傷及工事之內計程車兵。
所以絕大多數情況下,吉爾吉斯人甚至一些衛拉特人組成的軍隊,都只是在堡壘外武裝遊行而已。
在寒冷的西伯利亞,只要固守堡壘一段時間,任何攻城軍隊都會不得不撤圍。
據守堡壘的俄國軍隊絕不會選擇野戰,哪怕兵力相等,因為在他們的固有印象中,沒人能在野戰中勝過衛拉特。
在野戰中,俄國、波蘭的騎兵經常在克里木汗國甚至諾蓋人手上吃虧,而克里木汗國的騎兵充其量跟蒙古差不多,甚至裝備水平還要差一檔。
而衛拉特?衛拉特的騎兵是個怪胎,他們在與遊牧騎兵的野戰中擁有絕對的統治力。
實際上在這個時代的前後百年之間,東歐歷史上有個非常特別的詞,叫小蒙古入侵時代。
小蒙古說的就是衛拉特,某種程度上東歐騎兵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強勢起來,便是受到了衛拉特人的啟發。
這一時期,衛拉特騎兵在野戰中對陣東歐親戚,勝率高於百分之九十。
奧秘就兩條,簡單到滑稽。
第一,大量裝備布面鐵甲;第二,人人持握長矛。
這個時代的騎兵,長兵器多半僅存在於鎧裝騎兵手中,輕騎為儲存戰鬥力,會攜帶弓箭、火槍與馬刀或劍,儘量避免肉搏。
而衛拉特在與蒙古的長久鬥爭中,面對相同的弓、相同的馬、相同的戰法,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血本戰術。
既然戰鬥往往以曼古歹射擊、找到缺口用肉搏騎兵集中突擊,撕開陣型驅散敵軍來決定勝負,那麼為何不給輕騎也帶幾根長矛?
就形成了劉承宗在青海,與衛拉特聯軍戰鬥時中看見的那樣。
衛拉特有很多裝備簡陋的遊牧騎兵,全身上下一件皮襖、帶一杆或幾桿長矛,矛頭還有很多隻是用牛角和燧石做的,甚至最貧窮的牧民騎兵只是把木杆子削尖了,放在火上烤一烤就上了戰場。
但就是這麼簡單而高效的戰術,讓他們在北高加索的鏖戰中把諾蓋人、哥薩克、波蘭人的騎兵碾碎;打得黑海草原上的克里木汗國求和不成。
戰場上幾個躲在士兵身後的貴族罐頭,根本無法阻攔前排士兵統統被一矛戳死後的潰散。
實際上面對衛拉特的簡陋長矛,鐵皮罐頭也不管用,不論是奧斯曼的帕夏還是克里木汗國的哈剌赤,敢擋在衛拉特騎兵面前,就只有挨捅的死路一條。
以至於在這一時期的俄國文字,一度直接簡單明瞭地把衛拉特騎兵稱作長矛。
能對付長矛的,唯有木壘。
但是在今天的託木斯克,木壘也沒法保護任何人。
站在城內製高點的督軍伊萬很快看出端倪,戰場上的局面不對勁。
城外有數以千計的騎兵,那些以驃騎隊形的騎兵來回飄蕩,令堡寨棚樓箭如雨下,但其實並未造成什麼傷亡與損失。
反倒是圍城軍隊當中的兩個操作火炮和火槍的小隊,儘管人數少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