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哥一個人留在這天寒地凍的長白深處。
吳邪失魂落魄地起身,走到縫隙之外看了看天色,又快有風雪了。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只有刮不完的風雪,他必須在三天之內離開,否則小哥的努力就白費了。吳邪強迫自己吃了一些食物,打起精神,開始準備下山的事。他將張起靈揹著,朝縫隙深處走去,只有這一處能保小哥身體周全,他會在此地留下記號,回到山下,便再找些人上來,帶小哥回家。然而,在起身的一瞬,吳邪突然一怔。四天來,他的目光第一次落在張起靈以外的地方,他看見了縫隙之內那詭異莫測的壁畫。
儀式,巫術……
張真人聽吳邪講到這裡,已經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結果。按吳邪描述,那很可能是西王母氏族流傳而來的巫術。西王母國善巫,王國貴族為求長生,對以命換命的換魂之術多有研究。吳邪對著壁畫上所記載的巫術仔細研究,居然真讓他找到了疑似可以起死回生的方法。他頓時將風雪之事拋在腦後,潛心研讀起來,只是那記錄年代已久,有些資訊不復詳細,吳邪只拼拼湊湊讀懂了一半左右。第七天,吳邪知道沒有時間了,他決定冒險一試。
張起靈的心破了,吳邪便照那壁畫上說的,以血為祭,抽離自己的一魂,為張起靈補上了心脈。為此,吳邪還藉助了靈脈和靈氣和鬼璽的至邪之氣,將魂魄鎖在張起靈心口。然而,巫術並不完全,渡魂之後,吳邪只覺得思緒恍惚,身體也越發不受控制,彷彿剩下的魂魄也不受控制的離體而去……他知曉此法有害,卻也無能為力,更無任何後悔之意,只可惜不能親眼看到小哥無恙。最後的最後,在陷入沉睡之前,吳邪只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迴盪,說——
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回來。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青年說著,垂下頭:“我醒來後,已被環叔所救。那時我是孩童形態,因為渡魂的關係,心又缺了一竅,什麼都不記得了,就在長白山留了下來。”
這一住就是三年,吳邪的魂魄全靠吸食人參維持不散,於是,便有了如今的“人參娃娃”。
35
張起靈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他以前從未放在心上的事。
張起靈少年初出江湖時,與茅山有些交情的齊鐵嘴曾為他算過一卦。這位傳聞中鐵口直斷的齊八爺看到他的卦象後非常驚奇,嘆他不只根骨奇佳,百年難遇,命格也是極為罕見。
寡七情,淡六慾,薄情緣,一生無所求。
這麼個命格說好是絕對不好的,說壞卻也未必是壞。天性淡薄外物,又無紅塵纏身,簡直是天生的修行者,潛心修煉,必有大成。只是他命裡有一大劫,此劫來勢洶洶,不可硬闖,非巧勁兒柔力不能破之。依張起靈的脾氣秉性,對生死之事淡薄至極,必然不會放在心上……此劫一致,他簡直必死無疑。
當年齊鐵嘴算完這一卦,便嘆惋自己不該插手這件事。他自言洩露了天機,損了陽壽,以後都不能再算卦了。從此,齊八爺當真退隱江湖,有生之年再也沒有為人卜過一卦。
好一個薄情緣,好一個非柔力巧勁兒不能化解的兇劫,齊鐵嘴這封山的一卦,到底是應了。其實人生在世不過百年,輕如蜉蝣,渺如煙塵,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只是……
張真人手指在桌面上輕點,對著門口道了一聲:“出來。”
有的人,也該聽夠了。
話音方落,門口傳來一聲輕笑,那人大大方方推門而入,迎面便接了張起靈一道眼刀:“別別,我來的時候跟你們那位圓潤的朋友打過招呼了,這不是怕打擾你和小師嬸敘舊嗎?不是故意偷聽,真不是!”
——就算是也不能承認,打死也不能鬆口!
張起靈微微抬眼。來人正是黑瞎子,這人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