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高大男子,一個年過四旬,滿目殺氣。一個二十餘歲,英俊冷厲。
正是慕容堯慕容慎父子。
從發兵逼宮的那一刻算起,直至現在,已是兩夜一天。皇宮裡到底死了多少人,根本無從計算。重傷的數不勝數。
跟在慕容父子身後的逆賊,只剩兩千左右。一個個滿身鮮血面目猙獰殺氣騰騰,似從地獄闖出來的一群惡魔。
這兩千人衝到金鑾殿外,原本佔了上風的禁衛頓時落了下風。左統領帶來的五百東宮親兵,拼死搏鬥,以命換命,勉強守住了殿門。
定國公左臂捱了一刀,血流如注。
武安伯後背受了傷。
不過,此時已經到了一決生死的最後關頭。退一步就是死。他們的身後,有永明帝,有一眾文臣,還有東宮裡的女眷。
他們不能退,唯有死戰到底。
武安伯已做好了隨時丟命的準備,心裡暗暗發狠。老子就是死了,好歹還有兒子和兩個孫子。朱家後繼有人。
豁出性命的武安伯,根本不知道朱鎮川早已領著親兵衝進皇宮。
身上傷勢十餘處無力起身再戰的陶將軍,也不知道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領人進了宮。
如果不是他們拼死拖住了慕容堯父子,早在兩個時辰前慕容堯慕容慎就衝到金鑾殿外了。
金鑾殿外的殺伐聲,傳進殿內。
一眾文臣面色泛白,雙腿顫戰。
當死亡的陰影籠罩在頭頂時,想求生苟活是人的本能。沒人敢將心裡盤旋的念頭說出口。
如果慕容堯慕容慎真地衝進金鑾殿內,能慷慨赴死的有幾人?有多少人會從了逆賊,奉逆賊改朝換代?
一個男子聲音忽然響起:「這等時候了,等就是一個死。我要去殿外和逆賊拼命!誰要和我同去?」
第一個張口的,正是性情剛烈的孟御史。
眾文臣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孟御史雙目迸著火星,英俊儒雅的臉孔滿是堅毅,在眾臣複雜的目光下再次高聲道:「我雖沒練過武,也是堂堂七尺男兒,不願這般束手就擒等死。誰願和我同去?」
一個有血性的文臣忽地高呼:「我也去!」
有了領頭的,很快有人應和。
吏部尚書沒有阻攔,也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看著孟御史等六七個年輕一些的官員大步走了出去。
周尚書低聲嘆道:「這才是大晉文臣風骨。我等老骨頭了,拼命拼不動了,不如一起去皇上寢宮外。如果逆賊殺進殿來,我等還能以血肉之軀,為皇上盡忠!」
幾位尚書默默點頭應下。
一直沉默不語的紀尚書,忽然張口道:「你們去,我留下。」
周尚書等人一同抬眼看去。
紀尚書被眾同僚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強撐著說道:「我要親自責問慕容堯慕容慎父子,為何謀逆造反。」
是想留下,第一個向逆賊投誠吧!
眾人心中冷笑,不屑也無暇和紀尚書計較,紛紛離去。
紀尚書用袖子抹一把額上冷汗,暗暗咬牙。
生死就在眼前。不管如何,先保住性命再說。看在自家孫女的顏面上,料想慕容堯慕容慎不會對他下殺手。
再者,慕容堯父子謀朝篡位,如果真得了天下,總不能將所有舊臣都殺光。總得要一批臣子打理政務。他第一個投誠,一定能保住性命。
天子寢宮內。
穿著寬大龍袍也沒天子風範的潁川王世子,一臉暴戾,額上青筋畢露,手中長劍一揮。
美人羅氏一聲慘呼,胸口迸起一蓬血花,軟軟倒
了下去。
其餘幾個美人,都被嚇得雙腿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