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礎浮雕。一年級三班四班有六個禮拜,二年級一班兩個月,都是上午的課,嘖,課也不多嘛。”
“怎麼不多?有三個多月的課——”陳誠實吐氣困難:“白教授,研三都沒安排這麼多實習課時!我才研一!”
“少來,”白左寒調侃道:“你是全院最有資歷的碩士生呀,今年研四了。”
陳誠實:“嗚嗚,不要啊,白教授……”
白左寒語氣一冷:“怎麼?和我討價還價?”
陳誠實結結巴巴著:“沒,我不是那意思……”
“那就這麼定了。”白左寒給個巴掌獎顆糖,笑道:“開學記得去研究生處籤個表格,有發課時費的。”
陳誠實掐了電話,一頭栽倒,痛哭:“天哪,我怎麼有個這麼討厭的導師?”
白左寒才不管陳誠實高不高興呢,想想他自己,二十二歲留學回來,整個雕塑系屬他最忙,忙到沒時間吃飯的地步,哪像那小子,都二十五了還一副猴樣,明顯是打小嬌生慣養,缺少磨練,步入社會不餓死就見鬼了。
在白左寒的觀念中,本錢是靠年輕時積累的,積累夠了才有資本遊手好閒,沒本事的人積累慢,有本事的人積累快,而白左寒可以毫不謙虛地說一句自己很有本事,只積累了十年,就夠本了。
陳誠實年復一年的無所事事,白白浪費了一身靈氣,他的上一個導師崔教授是院裡出了名的爛好人,以前怎麼慣著他是過去式了,這破學生到了白左寒手裡,就別想悠閒混日子。
相比之下,楊小空比陳誠實勤奮不止十倍,很有一股子白左寒當年的勁頭。白左寒想起楊小空,禁不住揚嘴角,才幾天不見而已,他那可愛的小男朋友每晚睡前都要給他打電話膩歪。
他知道楊小空愛他,而且楊小空的愛比他要多很多,那是一個剛剛脫離男孩的男人所特有的稚嫩初戀,是幾近信仰的執拗。他卻已經過了會盲目痴迷的年齡了,他的愛更理性,說白了,更自私,所以他面對楊小空有些心虛,還有些心疼。
不過沒關係,他相信過不了幾年,楊小空褪去那份對信仰的虔誠,多一份對愛人的關懷,他們的感情就會平等了。這一切需要時間,需要等楊小空再長大一點,等他們所處的地位再拉近一點。
早上太陽暖和,白左寒搬張靠背椅坐到院子裡,抱著本速寫本勾畫立雕的線稿。黑豬趴在院角的青條石上打瞌睡,白左寒用花生粒丟過去砸它,它呼嚕嚕叫了叫,扭頭閉眼。
白左寒揚手又丟過一粒花生,黑豬不滿地縮了縮,繼續睡。這一人一豬的日子真沒趣,白左寒太寂寞了,想引起豬的注意,哪想連豬都不理他。他吃了幾粒花生,畫兩張速寫,抬眼見黑豬眯眼睡得正香,便抓了一把花生砸過去:“給我過來!”
黑豬怒了,嗷一聲站起來,吭哧吭哧地跑過來鑽進白左寒的椅子下。
“嗯?你以為你躲這裡就可以睡著嗎?”白左寒叉開腿,俯下身,以狂難看的姿勢從兩腿間看向椅子下的黑豬:“出來,我餵你吃花生。”
黑豬興致缺缺地哼了哼,表示自己不感興趣。
“出來。”白左寒戳它的鼻子。
“……”
“出來!”白左寒戳它的眼皮。
黑豬忍無可忍,果然出來了,並且以箭一般的速度出來,一頭撞向白左寒的臉。白左寒哎呀怪叫,連人帶椅子摔在地上,揉著鼻子狂怒:“來福,你造反啊?”
黑豬眨巴著陰險的綠豆眼:“哼哼哼……”卷尾巴一甩,不緊不慢地低頭吃撒了滿地的花生。
白左寒勸說自己別和豬一般計較,沉著臉扶起椅子,坐下來接著畫線稿,勾了幾筆後,實在沒什麼靈感,他懶洋洋地往下滑了滑,換個更舒服的姿勢,什麼事都不幹了。冬天的陽光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