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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口袋抽出筆,拔開筆套,塞進周伯父手中,“您想說什麼?”

周伯父努力在手心中歪歪斜斜地寫了一個“列”,剛在那字下面加一個點,杜佑山便問:“周烈?”

周伯父點頭,露出期待的目光。

杜佑山略一沉吟,問:“周伯父,你是想問我周烈的事吧?”

周伯父連連點頭,滿是皺紋的臉由於過於激動,泛出一層汗來。為人父母,一生的希望就是子女。他理智上巴不得那個販毒的孽子早死早好,可要不是武甲告訴他周烈還活著,總有一天會回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又怎麼能撐這麼多年?他已經撐到極限了,只為等著看兒子最後一眼。

杜佑山猛地紅了眼眶,自己做了太多錯事,不該騙武甲,不該騙周伯父,他一開始只想緩解他們的痛苦,直到今天卻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只能讓他們絕望地等待希望,在這無休止的等待中,時間的流逝並不能磨去唸想,反而更加痛不欲生。

“周伯父,”他斟酌一番言辭,緩聲道:“您兒子在那場爆炸裡,就已經死了。”

周伯父張著嘴,空洞的眼神僵直地盯著他。

“對不起,這些年我一直在騙武甲,你知道他的性格……”杜佑山胡亂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淚水繼續說:“我該死,我做了太多錯事,但我守著這個秘密真的很辛苦……”

周伯父撤了力氣靠回輪椅裡,他握緊了那隻寫了一半“烈”字的手,拳頭劇烈地顫抖,聲音沙啞地,竟然說出一句較為清晰的話:“謝謝你。”

神話

凌晨三點半,手機響了。

杜佑山閉著眼瞎摸一氣,“誰啊?大半夜的……”

武甲勉力支起半邊身子,越過杜佑山去夠床頭櫃上一閃一閃的手機,稍用點力氣探身,腰間便一陣悶痛。他推了推杜佑山:“幫我拿一下手機。”

杜佑山抹抹臉,側身挪了挪開啟床頭燈,拿過手機,一看來顯,登時睡意全無。

是療養院打來的。

武甲接通了電話,“喂,你好……”

杜佑山下意識握緊了拳頭,手心裡沁出冷汗,一種不好的預感遊然而生,他惴惴不安地看著武甲,而武甲再也無話,唯有電話那一頭時斷時續的說話聲在這靜謐的空間裡顯得尤其刺耳,杜佑山不用靠近手機便能聽清楚對方在說什麼。

周伯父過世了,毫無預兆。老人晚飯時破天荒地喝下一碗瘦肉稀飯,護工們都以為他朽木逢春,身體微有好轉了。凌晨三點,值班醫生照例去巡查,氧氣罩、輸液器、恆溫空調,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儀器顯示屏上的線條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拉成了一條直線。

武甲合上手機,一臉淡漠,躺下來默然許久,說:“關燈吧。”

杜佑山摸了摸他的臉,想勸,卻不知怎麼勸。

“關燈吧,”武甲用手背擋在眼睛上,語氣裡已帶上了哀求:“很刺眼……”

杜佑山俯身把他抱緊在懷裡,嗓音發顫:“想哭就哭吧。”

武甲咬緊下唇,眼淚默默地湧了出來。

杜佑山一遍一遍地抹去他的眼淚,吻他冰冷的額頭,“乖,別憋著。”

武甲猶如溺水的人撿到救命稻草一般,狠命扣住杜佑山的肩膀,全身劇烈地發抖,咬破了的下唇滲出血來。

“傻瓜,別咬自己啊!”杜佑山緊張地撫摸他的嘴唇,努力往他嘴裡伸手指,“咬我好了,牙齒鬆開點,乖……”

武甲卸了力氣,短促地喘了幾口氣,終於痛哭失聲。這一刻從靈魂最深處發出的悲慟,控制不住,如何如何的痛啊——周烈,你在哪裡啊?

杜佑山從來沒有聽到過武甲的哭聲,他們第一次睡在一張床上時,杜卯杜寅還嗷嗷待哺,轉眼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