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是請盧先生來的,誰料卻將荼蘼請了回來!”他說到這裡,終是壓不住內心的憂慮,輕輕嘆了一聲。
“軒兒其實不是生病!對麼?”韓璀深深凝視丈夫,平靜問道。她並非愚蠢之人,這些日子的事兒,她又都看在眼中,心中怎能不起疑。天下之大,若說醫術,大乾太醫院縱不能說盡攬天下名醫,其中卻也不乏杏林翹楚,何至連一個孩童的風寒也療治不好。
而秦槐,這個出身杏林世家的太醫替軒哥兒診了脈後,所開出的,竟是培元固本的醫方。季竣鄴隨後向南淵島求助,求的竟不是杏林聖手秦甫生,而是擅於解毒的盧修文。
到了最後,治好軒哥兒的居然是荼蘼而非秦槐,卻更加深了她的疑心。荼蘼固然聰明,終是半路出家,若論醫術,又怎可能及得上自幼便耳濡目染的秦槐。
但此刻擺在她面前的事實卻是荼蘼治好了軒哥兒,而秦槐卻對此症一籌莫展。
季竣鄴不答,半日才道:“璀兒,孩子既已好了,這些事兒,你就莫要多問了!”
此話一出,便是從根本上承認了她的猜測——軒哥兒根本是中毒而非風寒。
韓璀疲憊的閉了下眼,慢慢道:“竣鄴,我知道你不願我在背後說荼蘼的是非……”
季竣鄴一聽這話,頓時抿緊了唇,臉色有些難看。韓璀卻根本不看他的面色,只冷冷的繼續說道:“但我還是要說,荼蘼,她就是一個喪門晦氣星……”
“啪”的一聲脆響,驟然的打破了夜空的寧靜,韓璀猛一下站了起來,震驚不已的捂住發麻的左臉:“季竣鄴,你……”她與季竣鄴成婚多年,便是當年隱瞞季煊夫婦懷孕一事,季竣鄴也只長嘆了一聲,不曾動過她一指頭。可是今兒,她卻結結實實的吃了季竣鄴一記耳光。
季竣鄴鐵青的面色在看到韓璀驚駭傷心的神情之時,不自覺的便緩和了下來。
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他往前一步,張了張口,卻是欲言又止。過了好半晌,他才平復了心情,慢慢道:“璀兒,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個性子!”
麻木的感覺漸漸消去,取而代之的卻是如被燒灼的痛感,比痛感更深的,卻是心中的羞辱感。韓璀茫然的立起身來,輕聲道:“我有甚麼地方說錯了!她詐死逃婚,不願入宮,弄出好大的波瀾,逼得公公婆婆與二叔不得不遠走江南。這回軒兒的毒,我雖不知根底,但想必也是因為她罷!”她聲音極輕極低,幾似夢囈一般,說到這裡,卻又忽然的尖銳起來,如一根鋼針般直扎入季竣鄴心中。
“季竣鄴,你說呀!我有甚麼地方說錯了?你說呀!”她尖聲的叫著,圓潤的面容已微微扭曲:“早在認識你的第一天,我就該看出來,你們兄弟三個,沒一個正常的,都是戀妹癖……”
季竣鄴臉色鐵青,嘴角抽搐,手掌甚至已高高抬起,但見韓璀髮絲凌亂,雙頰通紅,終究還是沒能下的去手:“你說夠了沒有?”他垂手冷冷問,眉目之間卻自有七分威嚴三分肅殺。
韓璀與他結縭多年,卻也少有見他如此神情,加之剛捱了他一記耳光,心中多少亦有些懼怕,但又不肯低頭,只咬了牙恨恨瞪他。
“當年景山潭邊,若非你弄了那麼一出落水事件,荼蘼何至落到今日這樣……”季竣鄴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說道:“兩道賜婚的聖旨,一邊是當今皇上,一邊是寶親王爺,中間還夾著父母兄弟與家族……璀兒,你捫心自問,這事,若是換做是你,你會如何做法?”
直到此刻,韓璀才算從那記耳光中回過神來,她也知自己今兒是有些失態了,但依然不覺得自己說錯了甚麼,抿了下唇,她道:“今上無論才貌又有哪一點配不上她,入宮,難道真就委屈了她?她若真入了宮,難不成寶親王爺還能為她便起兵造反?”她愈說愈覺有理,聲音也不覺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