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千歲百歲的聲線裡有一種叫人無法反抗的力量。
特里頓與澤法彼時對視一眼,隨後特里頓領著兩名衛兵重新進入房間。
搶在薩卡斯基行動之前拉住他的同窗,反手把人推到更後方去繼續旁觀,之後,波魯薩利諾自己走到千歲百歲身側,看著她一雙手戴起醫用橡膠手套。
靜靜注視她良久,波魯薩利諾輕聲開口,“百歲你知道嗎?無論何種情況下,任何褻/瀆貴族的行為都不容許。”
“真是腐朽的機制。”她抬起手腕,試著張了張十指,漫不經心回答,“對我而言,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波魯薩利諾呼吸微微一滯,嘴唇動了動,緊接著又發現自己竟不知該說什麼,怔忡半晌,只能嘆了口氣,打消勸阻她的念頭,就這樣站在邊上,靜靜等待。
等了好一會兒,特里頓准將從房間內返回,隨後,兩名衛兵把卸下來的鋼質床抬到千歲百歲附近,將它慢慢地放在地上。
一時間,無比腥羶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詩蔻蒂夫人驚叫一聲,人往後一仰似乎快暈倒,又被站在她身側的軍醫迅速扶住。
波魯薩利諾抬起頭,冷淡的盯了國王寵姬一眼,見她搖搖欲墜,閉著眼睛不敢看,手死死攥住扶住她的人,一時半會卻還清醒得很,於是就收起視線,目光重新轉回。
從房間裡抬出來的是極普通的半架鋼質雙層床,其上血腥狼藉,似乎經歷過什麼古怪又劇烈的事,被褥踢到床尾角落,枕頭不知去向,另外,許多件精美飾物散落在其間。
珍珠項鍊,黃金手鐲,寶石戒指,貴重珠寶浸染血漬,透著燈光反射出詭麗顏色。
死去的阿塔沙塔伏倒在床單上,側過頭,露出半張臉,眼睛似闔非闔,凝固生命最後一刻的神情…
都姆茲前國王毫無聲息,渾身布料加起來也不到一件襯衣所用大小,許是所有血液都透過致命傷流溢而出,呈現一種死氣沉沉的白色,或許還有點青灰。
………
在千歲百歲探出手觸及死者之前,波魯薩利諾迅速蹲下,捉住她的手腕,“還是我來吧~碰觸屍體這種事怎麼能讓女孩子做呢?”
無視她的掙脫,強硬地將她的手往回攥,他一邊試圖笑得輕鬆些,“需要做什麼告訴我就好,呃~解剖嗎?等我拿刀子…”
“誰告訴你要解剖了?”她冷冷的斜覷,掙了掙手腕,發現掙脫不了他的桎梏,沉默幾秒鐘,才妥協似的說道,“你可以幫忙,只不過,真的沒問題嗎?”
“我覺得一般人都不願意接觸屍體。”
“那麼你呢?百歲。”波魯薩利諾收緊指間力道,低聲問道,“你不害怕嗎?”
她似乎怔了怔,神色不自覺露出幾絲複雜,片刻之後,又笑了笑,翹起的唇稍,柔媚的笑意裡藏著微不可察的悲涼,“這世上唯一不會對我撒謊的,就是屍體啊~”
“有位很可愛的男孩子說過,真相只有一個。”
她在他呆愣的這一刻施力掙脫禁錮,隨後轉開視線,一雙手輕輕探出————戴著醫用橡膠手套的手慢慢覆上阿塔沙塔。
小心翼翼抬高脖頸,細細看了半晌,手指沿著傷口撫過,隨後又放開,她冷聲開口,“咽喉刀傷,橫貫型創口,走向由重而輕。”
“面對面,一刀切斷氣管。”
“按照床上的情況,一般是這樣的…”
千歲百歲偏過臉,拿手指凌空劃過他咽喉處的相同位置,“趁著男人很累的時候,抽出藏著的刀子割斷他的脖子。”
波魯薩利諾眼角一顫,明知道她是在模擬案發,也還是忍不住後脊背沁出少許薄汗,“別這樣百歲。”
抬手擒住她的手腕,他柔聲哄她,“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