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痠軟的四肢恢復了幾分力氣,饅頭剛好睡醒了,讓奶孃抱了過來,裹在襁褓裡邊,一張臉被養得又白又嫩。
桃花伸手摸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指頭。
桃花問了奶孃和饅頭身邊的丫頭,昨夜他吃了幾回奶,醒了幾次,是否哭鬧,事無鉅細。
昨日說好的要給荀煜收拾屋子,桃花用了幾塊點心,這才讓丫頭抱著饅頭一群人往荀煜的院子裡邊去。
荀煜不喜歡自己的地方有陌生人在,因而裡邊連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桃花過來的時候,就見徐庶在廊下拿著一把扇子燒水。
“你這是在做什麼?”桃花問。
徐庶道:“二爺想喝茶,我給二爺燒水泡茶喝。”
說著,泥炭爐子上邊的的銅壺裡邊的水已經翻滾了起來。
他拎著水進屋,桃花也不好跟著,便道:“徐大哥,你給爹爹說一聲,我過來看他了。”
徐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是在問,自家父親,你竟然如此客氣。
桃花抿了抿唇,雖說她喜歡這個父親,可是,始終他們二人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桃花還做不到能與他如此親近,親近到能夠像主人一樣沒經過允許就進他的屋子。
一群人在外邊站著,饅頭有些不舒服,為著怕他吹風,他身上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外邊用繡著暗紋的海棠紅的襁褓包著,這讓他有些不舒服,嘴裡哼哼唧唧起來。
桃花將他接到懷裡,給他鬆了鬆襁褓,讓他舒服些,道:“你先忍忍吧,等下就能見到外祖父了。”
荀煜從屋裡出來,就見到這麼一幕,身著月白色緙絲褙子的年輕姑娘,懷裡抱著一個孩子,神色溫柔。那一刻,似乎時光倒退,這一幕,與他記憶深處的一幕,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爹爹?”
待他回過神,就見桃花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問:“您怎麼了?”
荀煜搖頭:“我沒事,先進來吧,別在外邊吹到饅頭了。”
桃花跟在他身後進了屋,這屋裡很是簡單,四周都是空蕩蕩的,也沒什麼擺件。
荀煜讓桃花坐在椅子上,讓她把饅頭放在榻上,拎了水壺給她泡茶。
他手指纖長而有力,擺弄著茶具,青碧色的茶杯在他手裡一晃,裡邊的茶水似是帶了一層瑩光,襯得他一雙手,如精心雕琢的玉石一般,完美而又美麗。
你看著他泡茶的動作,不自覺的心裡就會覺得沉靜了下來,因而屋裡一瞬間就安靜了。
“嚐嚐,武夷山的大紅袍,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桃花突然有些自卑起來,她雖然的確是生了一張漂亮的臉,可是身份卻始終只是一個落魄書生的姑娘,見識始終有限,所學的東西,別談琴棋書畫,只是略識幾個字而已,對於茶道,更是一竅不通。
“我真的是您與長公主的女兒嗎?”桃花有些不安,道:“說不定,是您弄錯了!”他們之間,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有一日這麼重疊在了一起,她心裡,是有幾分不可思議的,心裡帶著深深地懷疑。
荀煜挑眉看她,似笑非笑的道:“你認為我是那種沒有確切證據,便會胡亂認女兒的人?”
桃花臉一紅,連連擺手:“沒,沒有……我只是,只是……”只是覺得這樣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做你們二人的女兒。
荀煜走到她身前,蹲下,拉著她的手道:“桃花,我很確定你是我的女兒,你的體內,留著的是我和長公主的血。你本該,千嬌萬寵著的長大……”而不是像鄉野村姑一般成長。
“是我做父親的不是,讓你受委屈了。”
桃花認真的道:“我從來不覺得我委屈,爹孃,就是蕭家爹孃……”多了一對父母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