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相看兩厭的陌生人。
至少,於周烈而言,應該是這樣。
「跟他不大對付。」陳年抓住那片枯葉:「所以,我來了附中。」
「那他為什麼找過來?」
為什麼?
陳年垂下眼皮,一點一點碾碎了掌心那片枯葉:「不知道,為了一個女生吧。」
「寧溪?」
原來叫寧溪。
也許這回是真心的。
要不然也不會從致遠跑附中來。
枯葉碎成一片一片,扎的掌心有些癢有些疼,陳年鬆開手。
風從掌心掠過,那些碎片眨眼間就被捲走,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不說話,只盯著空落的掌心出了神。
安靜看著他的神情,好像跟往常也沒什麼異常,可偏有一股鋪天蓋地的落寞和難受,幾乎要將她也一起吞沒。
她眼眶漸漸發紅,半晌,伸手抓住陳年的手臂,腦袋緩緩靠過去:「陳年,你說,人生總是這麼艱難嗎?」
大概是吧。
太近的距離和陌生的氣味讓陳年不太舒服,很快,他站起身來:「走吧,快要熄燈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後操場。
暗光裡,寧溪盯著兩人的背影,本來她只是想過這邊抽根煙,誰知道恰巧會碰著這兩人。
沒想到,這兩人進展,還挺快。
-
周烈不知道怎麼回到家的,連梁芝喊了他好幾回都沒聽見。
飯都沒吃,回來就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也不知道睡著沒有,腦袋裡更亂了,偶爾睜開眼,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一片漆黑中,忽然,手機螢幕亮了起來。
愣了好半天,他才伸手摸過手機。
寧溪發來的訊息。
——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我在後操場看到了陳年和安靜。
——這兩人進展比我想像還快,安靜腦袋都靠陳年肩上了。
是挺快的。
快到,他根本沒法阻止。
也不對,他算什麼東西,陳年從頭到尾就沒在意過他,不管是喜歡,還是討厭。
他只是個突然闖進他世界的不速之客。
他受夠了,轉頭就走,連隻言片語都不會施捨給他。
心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躥出一股無能為力的悲哀,轉瞬就將人吞沒。
周烈胸口劇烈起伏,須臾,抬手一把將床頭的水杯揮落在地。
一聲脆響,打破無邊的死寂。
玻璃碎片四分五裂的鋪了一地。
好像有一枚濺起來擦過手指,周烈手臂垂在床沿,感覺指間一陣刺痛,有粘稠的液體從傷口湧出來。
手機那端,寧溪等了半天沒等到周烈回復。
她猜測周烈心情應當很糟糕,今天從附中離開的時候,他的臉色難看的要命。
寧溪從來就沒見過一個人臉色可以難看成那樣。
說起來,今天中午食堂那一幕,很奇怪。
周烈跟陳年……
忍了半天,寧溪還是沒忍住,問了。
——陳年,你跟周烈,到底什麼關係?
今天晚上那一幕,看樣子,相互認識的是陳年和周烈,而且兩人不知道什麼情況,似乎對彼此既討厭又……難以割捨。
反正當時給她的感覺很微妙。
就好像……
——你不會,真的喜歡陳年吧?
手機螢幕頻頻亮起,周烈偏頭去看,某個字眼落進眼底。
喜歡。
這兩字兒配著今天那一幕,要多嘲諷有多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