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到此處,他見淡心仍舊闔眸不語,才繼續說下去:“其實子嗣貴精不貴多,朕不願讓孩子們重蹈覆轍。”
至此,淡心彷彿才意識到什麼。她重新睜開雙眸,側首看向天授帝,遲疑問道:“您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孩子必須養在鳳朝宮。”天授帝一字一頓承諾道:“他會是太子。”
“聖上!”淡心聞言大驚,情緒在瞬間激動起來,竟是強撐著想要起身:“不!不行!我不願意!”
“為何?”帝王一手按下她,蹙眉問道:“此等榮耀你竟不願意?”
淡心死死咬唇,語中已是隱帶哭腔:“我……只想讓他平平安安長大。”
“身為皇室子嗣,除卻那把龍椅,沒有安全的位置。”天授帝一口回道。
淡心雖是躺著,此刻也顧不得身子虛弱,死命搖頭道:“不!這孩子倘若被立為太子,他與手足兄弟必定不睦,皇后娘娘也會……”
“會怎樣?”天授帝鳳眸低垂,目中精光一閃:“皇后不會對他怎樣。”
這句話說得極其隱晦,可那話中之意卻讓人心悸。淡心恐怕自己猜錯了,又希望自己沒猜錯。她一雙清眸狠狠睜大,無聲地向帝王詢問著。
“你猜得沒錯。”天授帝為淡心揶上被角,沉聲回道:“這是最好的法子,不僅能保你餘生無憂,也能防止莊氏坐大。”
他頓了頓,再道:“有一個明氏就夠了。外戚之禍,朕不想再看見第二次。”
“聖上……”淡心依然不敢相信,低聲祈求:“就沒有別的法子麼?皇后娘娘不是那種人。”
“朕相信皇后不是,莊相也不是。但莊氏的子孫後代如何,朕無法擔保。”
天授帝噙起一抹魅笑,繼續安慰淡心:“雖然孩子養在皇后膝下,但血濃於水,他必定與你親近。從今往後,莊氏要依附你而活,皇后若是動了異心,即便朕放過她,咱們的孩子也不會輕饒。”
“話雖如此……可我如今是唐家的女兒。”淡心依舊憂心忡忡:“您就不怕唐家順勢崛起?成為第二個明氏?”
“不會。唐家世代從禮,手中沒有實權。”天授帝十分篤定地道:“何況有莊氏、雲氏在前,唐家無法崛起。”
縱然話已說得明明白白,可淡心仍舊不願鬆口。帝王知道她一時難以消化,又心疼她身子太弱,便軟語勸慰:“你好生將養,不宜多慮,這些事情不急於此時。”
言罷,沉吟須臾再道:“咱們的孩子,叫做‘忘凌’。”
“忘凌?”淡心呢喃出口:“哪個‘忘’?哪個‘凌’?”
“遺忘的忘,凌空的凌。”帝王的魅顏泛起絲絲柔和,往日的陰鷙狷狂全部消失無蹤。他望著淡心的期許深情,低聲補充:“鸞夙,本名‘凌芸’。”
只這短短一句,使得淡心立刻潸然淚下:“聖上……”她低低喚出口的這一聲,是從未有過的喜悅與動容。
“怎麼?名字不好聽?”帝王眸光溫和綿長,噙笑再問。
“不,不!臣妾是喜極而泣!”淡心抬手拭去淚痕:“只不過這名字……咱們是‘大凌王朝’,孩子卻叫‘忘凌’,會不會不妥?”
“朕起的名字,誰敢說不妥?”帝王語氣硬極,轉身而出。
當離開靈犀宮時,月值中梢,當空高懸。長久以來的困擾終於得到解決,天授帝心中無比安寧,也無比釋然。他獨自沿著靈犀宮的幽徑走了很遠,直至來到太液池旁,才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卷,揮臂扔入池中。
有些往事,他已執著了太久。可到了最後他才發現,其實執著的只是那段回憶。
而有些回憶,早已被某個人重新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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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