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座牌坊?出岫笑了:“您指的是那座貞節牌坊罷?”她緩了緩,自以為面對聶沛瀟已無需遮掩,便如實回道:“不瞞殿下,妾身早已萌生此念,想請慕王殿下登基之後賜立一座貞節牌坊。如今這事不過提早而行,妾身自然受得心甘情願。”
最後四字一出口,出岫瞧見聶沛瀟臉上驟然掠過一絲陰霾,眸底寒星碎落,彷彿有什麼東西絲絲破裂,直至體無完膚。若不是書房裡明火燈照,出岫幾乎要以為自己看錯了,素來受盡萬千寵愛的天子驕子,怎會做出如此表情?如此……失意?
“殿下?”她輕聲關切:“您身子不適?”
聶沛瀟沉眸凝聲,再問:“倘若本王沒有記錯,夫人不到二十歲,比本王還要小兩歲……夫人風華正茂,當真要守著雲氏孀居一世?”
出岫隱隱聽出了聶沛瀟聲音裡的異樣,又想起當初他聽聞自己死訊時所做的那首《朱弦斷》,不禁笑回:“殿下宅心仁厚,體恤妾身,實乃妾身之幸……不過,先夫早逝,妾身畢生之願是完成他未竟之志,其餘不作他想。”
聞言,聶沛瀟幾乎是顫抖著再問:“倘若此後,有一個真心尊敬、欽佩、愛慕你的男子出現,夫人也……不會動心嗎?”
他終於明白過來,倘若再不說些什麼,出岫將一輩子懵懂他的意思:“夫人,我……”聶沛瀟看著出岫,正欲剖白心跡,此時恰聽書房外忽然響起一陣動向:
“大小姐,夫人交代過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讓我進去!她若不是心裡有鬼,為何要偷摸在此?”是雲想容的聲音,聽那語氣很是憤恨。
原本出岫的心思全在聶沛瀟身上,此刻聽見外頭一陣異響,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去。她秀眉微蹙對聶沛瀟道了聲歉,又走向書房門前,開啟半扇房門問道:“想容,你在外頭做什麼?”
雲想容正與家丁對峙,抬首看見出岫衣飾整齊出現在房門前,才緩緩放下心來。哪知轉眸又見書房窗子上映出一個男子身影,在燈火映照下顯得極為高大挺拔……
雲想容心中一抽,立時大為光火,冷聲問道:“嫂嫂這話問得好,我也想知道,嫂嫂在此做什麼?”
出岫想起屋子裡的聶沛瀟,三更半夜自己一個寡婦與男子單獨相見,實在於禮不合,於是她遲疑一瞬沒有即刻回話。
只是這一瞬間的遲疑與沉默,卻使得雲想容心中更涼,她不管不顧地站在階下怒指出岫:“除夕家宴共桌吃飯,為何我們都是睏倦不堪,偏偏嫂嫂和……夫君毫無倦色?這三更半夜夜深人靜,嫂嫂又有什麼要緊話對夫君非說不可?知道內情的,是說嫂嫂與夫君有要事相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
“是什麼?”不等雲想容說完,出岫已凝聲打斷,一雙清眸閃著冷光,直直落在她身上:“雲想容,你想清楚再說話!”
這是出岫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名字,雲想容也不禁一怔,再想起出岫和沈予偷偷將一桌子人下藥放倒,獨自在此共處一室……雲想容只覺得恨!
“你讓他出來見我!”雲想容語帶哭腔,萬般委屈:“無論如何我也是他的妻子,是雲氏的大小姐,他竟然在我雲氏的山莊裡公然罔顧倫常,又置我的顏面於何地!”
雲想容說著說著已落下淚來,將四下的僕婢都引了過來。可她仍舊不依不饒,梨花帶雨再道:“他若當真負心至此,不若今日一封休書,將我休了也好。”
出岫看出雲想容的手段,明白她是故意要將事情鬧大,好以此斷了自己與沈予的私下接觸。如此眾目睽睽之下,若當真讓雲想容坐實此事,只怕她辛苦經營的名聲就毀了!
嫂嫂與妹婿之間無論發生什麼,德行有虧的始終是女方。更何況,沈予還曾是自己的舊主!出岫氣得簡直要渾身發抖,她沒想到自己今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