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匪們只得下艙將雲想容撈出艙底,而她此刻早已渾身溼透,乏力地跌坐在船板上,再也站不起來。
其他綁匪們加緊拋錨靠岸,明瓔扶著桅杆搖搖晃晃半晌,才勉強站穩,俯身看她:“必定是你幫她逃跑的!怎麼?現在又後悔了?”
雲想容被嗆得咳嗽一陣,張口把河水全都吐了出來。她沒有否認明瓔的問話,只大口喘著氣道:“她對我說,她要順著水流往下游走……你若能找到她,直接一刀結果了她罷。”
“不!我要讓她身敗名裂!那個賤妓!”明瓔死死握緊桅杆,正打算再說話,忽然“咚”的一聲巨響傳出,船身被震得左右搖擺不止,不過幸好沒有翻船。
“怎麼回事兒?”明瓔也顧不得雲想容,立刻尖著嗓子高聲詢問。
“咱們想靠岸,後頭有艘大船行得太快,撞上咱們船尾了!不礙事!”綁匪頭子剛說完話,只聽“叮”的一聲響,錨鉤已順利拋下,勾住了岸上的礁石。
明瓔終於鬆了一口氣,俯身拽住雲想容一條溼漉漉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跟我走!若是找不到那賤人,你就替她陪葬!”
雲想容勉強從船板上站起身,冷冷回看她一眼:“殺了我,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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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兩個惡毒的女人彼此交涉;船下,出岫卻是另有主意。事實上,早在明瓔說出“讓你們母子苟合一番”這句話時,她便想起了雲想容今日的反常——雲承聽聞生父雲潭來訪時,曾著急返回雲府,可雲想容彷彿特別不願讓他走……
因此,方才出岫在擬定計劃時,刻意留了一手,沒對雲想容說實話。亦或者說,她有意試探雲想容:
按照出岫原本的計劃,河水如此湍急,只要自己一下水,便能順流而下。但其實這法子十分兇險,很容易就會被河流衝得無影無蹤,溺死在水中。所以,在真正下水之前,她摸到了船底的繩索時,便已改變主意,打算抓緊繩索等待沉船。
她知道綁匪們不會眼睜睜看著船隻沉沒,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靠岸,而她只要能撐到船隻靠岸,便能趁著夜色尋到機會上岸。
雖說煙嵐城四季如春,氣候暖溼,然夜裡的河水仍舊冰冷難耐。夜色深沉,出岫閉氣下水之後情知睜眼無用,便索性緊閉雙眼,用手摸索著船底的繩索,然後牢牢抓住不放。
她的鼻息中、耳中都被滿滿灌入了河水,出岫藏在船底靜心等待,見船上一直沒有任何動靜,心中不禁長舒一口氣,暗道雲想容沒有出賣她的行蹤。
如此這般等了許久,船隻終於開始移動靠岸。出岫正自心中竊喜,此時船身卻忽然一陣劇烈震動,連帶她自己也在水中一翻,險些手滑沒能抓牢繩索。出岫在水中定了定神,這才意識到是有大船撞上了這艘將沉的小船。
驀地,出岫心中撥雲見日,生出一線希望!她一隻手死死握住繩索,另一隻手摸索到胸前的水囊,開啟扎口狠狠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再次將水囊紮緊。
多吸一口氣,她便能多撐一刻!胸前水囊裡的空氣是她賴以生存的全部力量!出岫聚精會神地拽著繩索緩緩往後,僅憑雙臂的力量帶動整個身軀逆水後移。如此反覆吸了好幾次氣,終於將水囊吸乾,而她也終於如願,摸到了那艘大船的船頭。
出岫將頭悄悄伸出水面,一直等到相撞的兩隻船交涉完畢,明瓔的船也急速靠岸之後,她才開始呼喊救命,死命抱住船頭不放,狠狠往船身上擊打。
這艘大船為木材所造,出岫拍打其上,發出了陣陣響聲。船頭站著的一個奴僕聽見動靜,連忙對主人稟道:“少爺,好像有人溺水求救。”
這艘船的主人是個年輕公子,他想起方才與前頭一隻行船相撞,還以為是那艘船上的人被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