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翻一面再讓大太陽曬曬。
邱大奶奶伸指頭逗了逗小傾,看她瞪著烏溜溜兩隻黑曜石般的眼珠兒直瞅她,一邊還吸奶一樣玩著自己的小舌頭,笑道:“這孩子真稀罕人。這麼小就這麼俊,長大了還不定得多招人兒呢。別看她姥娘失心瘋,倒還惦記著自己小外孫女。”
孫婆子道:“那天擺滿月酒,她來,我們沒讓她看孩子。估計是去要錢的,小傾娘給她二十兩銀子,後來不知道怎的沒要。”
邱大奶奶嗯了一聲,“估計就是這事兒,回家幾個媳婦兒沒鼻子沒臉地奚落她,說她把一對銀手鐲送出去了,卻沒巴上發了財的女兒,一個老不死的老貨,還當自己是家裡的祖宗呢。哎,真是……多難聽都能說出來。”
孫婆子有些詫異,“真的假的以前只聽說她為人厲害,會算計人,村裡沒人敢得罪她的,幾個媳婦兒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呢。現在她那兒媳婦兒真這樣?本家的也不管管?”
邱大奶奶搖搖頭,“嫂子,這樣的事兒,你說怎麼管?誰家還沒有本難唸的經?再說了,哪家的媳婦兒和婆婆沒點兒矛盾。要是去管他們,那幾個伶牙俐齒的媳婦兒嘴巴一張,鄰親百家的誰不知道誰家那點事兒都也沒那個臉皮。雖然說兒女不孝順父母可以告官,可天底下有幾個會去告自己兒女的父母?再說清官難斷家務事。而且他們人前對她還是挺不錯,只揹著人的事情,誰又能知道?叫我說,這當面人背後鬼,弄得大家都跟她們一夥兒,單隻說苗婆子自己乖張為人壞,不討人待見,這樣的媳婦兒,可真真的是厲害呢。”
孫婆子探身往窗外看看,“小傾娘該回來了吧?”
邱大奶奶笑道:“回來了,方才在院子裡收衣服呢。”
孫婆子把小傾往炕上一放,“妹子,幫我看下孩子,咱老姐妹兒喝盅兒。我讓秀財他們準備飯。”
邱大奶奶哄著孩子笑呵呵道:“你去,我就為了這頓飯來的呢。”
孫婆子知道她的意思,轉身出去找喜妹。
豆腐坊旁邊的小廚房裡,老孫頭早已經摘菜割肉,張羅著忙活起來,沒多一會兒,整辦出兩桌酒席。老孫頭去叫了相好的幾家男人婆娘來吃酒,算是女兒搬月子請的。
喜妹和謝重陽的媒也是邱大奶奶做的,她相信當日邱大奶奶也是為自己好。一個傻姑娘,被家人嫌棄,生路黯淡,如果能嫁個男人生個一兒半女,總歸是有個依靠。當時謝重陽將死,謝婆子需要為兒子傳遞香火的媳婦兒,對她自然會比苗婆子好一些,事實也確實這樣。
她坐在邱大奶奶下首處,敬了幾盅酒。她見邱大奶奶幾次欲言又止,心下便明白怎麼回事,悄悄地道:“多謝嬸子不辭辛苦,嬸子既明事理又得人信服,不如再辛苦一番,代侄女去說合一番,苗家母親由侄女來養下半生吧。讓幾位兄嫂不必擔心,既不要他們出錢也不要出力,更不必憂心母親會受半點委屈。”
邱大奶奶原本就想勸喜妹的,想讓她放下成見照顧苗婆子。她也知道自己做這事兒吃力不討好,可能讓喜妹為難,還可能得罪人,可她跟苗婆子怎麼也有點交情,看苗婆子老來那般悽慘,心有慼慼。
如今喜妹主動說出來,邱大奶奶暗贊不止,也不多說話,只道:“好在她雖然失心瘋,看著瘋瘋癲癲的,可也安靜呢。我去的時候,竟然還認識我,冷不丁地還說兩句話。”
喜妹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這就是說苗婆子其實沒瘋,不過是在家裡過不下去裝瘋。這樣也好,她裝瘋,讓兒子媳婦沒法再說什麼,也讓自己放下多年的芥蒂,就像對著另外一個人。
接苗婆子去鎮上住,孫婆子和孟婆子同意,謝婆子雖然不樂意,有老謝頭和孟婆子幾個勸說,加上苗婆子已經瘋了,她也就不好說什麼。
苗家的哥哥嫂子們倒是還要拿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