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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部分

党進攻南京,他死守雨花臺不放,戰敗後逃到徐州。朝廷不但沒有撤他的職,反而升他為江蘇巡撫兼署兩江總督、南洋大臣。以一書童出身的武夫而做到封疆大吏,張勳對朝廷感恩戴德。儘管民國建立了,大總統袁世凱對他信任有加,但他和他的武衛前軍的大小官兵們一律不剪辮子,以示對清王朝的忠誠。於是,他的武衛前軍被人們稱之為辮子軍,他本人則被稱為辮帥。他對這種稱呼欣然受之。

看到民國建立後這幾年政局混亂人心不穩,張勳一直存著復辟清王朝的夢想。他設想著,若由他之手將被推翻的清王朝再扶起來,既報答了慈禧太后的恩德,又能操縱朝廷。作為一個功臣,將流芳百世;作為一個權臣,可以與伊尹周公媲美。那時,他在歷史上的地位,必將超過孫中山、袁世凱。

張勳把這個復辟大業構想得十分美妙,因此他對主張君憲者素有好感。在全國都申討帝制餘孽的時候,他以前清大臣、洪憲一等公爵、安徽將軍的貴重身份公開發表談話。說無論主君憲還是主民憲,無非是一種政治主張罷了,既然是民主共和國,公民都有發表自己政治主張的權利,故籌安會等人無罪,不應該在帝制失敗後追究他們的責任。他呼籲政府取消對楊度等人的通緝。

張勳的談話在報上公佈後,給楊宅老小及寄居在此的夏壽田帶來很大的安慰。就在這時,張勳又以個人名義給楊度寄來一信,盛讚他是憲政人才,只是時運不濟,無法施展。又請他入幕贊襄軍務,還說天津有一座空宅,可以搬到那裡去住。

處於政治失意、經濟困頓之際的楊度,對張勳此舉真有說不盡的感激。他回信給張,說接受好意,將家小遷到天津,但心緒不佳身體不好,暫不能赴徐州就任。張勳很大方,立即派人進京,將楊度一家接到天津海河邊一座很有氣派的洋樓居住,每月送三百元薪金,並不要求他去徐州。楊度一家連同夏壽田便在天津住了下來。

那時的北京政府,正是亂得一塌糊塗的時候。對外面臨著與德國絕交的大問題,對內則既忙於與南方的軍務院談判,又忙於應付國會內部的派系糾紛。黎元洪的總統府與段祺瑞的國務院也因爭權奪利而矛盾重重。在這樣一個亂糟糟的政局中,誰還會認真對待那幾個早已無權無勢又聲名狼藉的帝制餘孽?抓起他們坐班房與讓他們住在家裡,於國家有什麼不同?還有不少人心裡嘀咕:這幾個人擁戴袁世凱做皇帝固然不好,但現在這些共和制的執政者們又好在哪裡呢?這樣一來,人們對帝制禍首、帝制餘孽的厭恨之情便大大減殺了。於是,有錢的梁士詒回到他廣東三水老家,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發了大財的朱啟鈐在青島別墅裡逍遙自在,能講一口流利英語的周自齊出洋周遊列國,大家公子孫毓筠在壽州依然闊綽風光,好讀書的顧鰲、薛大可在北京四合院裡把卷吟誦,而楊度、夏壽田則在天津洋樓裡平安無事地閒度歲月。

深秋的一天上午,楊宅收到一封來自湘潭老家的信。信是楊鈞寫的,向大家報告一個沉痛的訊息:湘綺老人以八十四歲高齡,在雲湖橋無疾而終。易簀前夕,老人依然深情地惦念遠在北國的學生和媳婦,希望皙子和午貽切不可因政治失意而消沉,人生的真趣是多方面的:適逢其時,得遇其主,風雲際會,轟轟烈烈地做一番經天緯地安邦濟世的事業,固然是人生的幸運;若時運不濟,未遇明主,平生抱負不得施展,或設帳授徒,或著書立說,或躬耕田畝,或優遊林泉,盡皆人生的好選擇;天倫之間,夫妻之間,師生之間,友朋之間,自有生命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