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奶奶不在了,她依然時常翻看這本書,但再也不念了。
程景行記得某天下午,她給奶奶讀完幾頁書後回房午睡。小姑娘跟個懶貓似的,一天到晚就是困,半闔著眼睛在樓梯口停下。朝他伸手,哼哼唧唧地撒嬌,說自己走不動路了,要他抱著上樓。
小姑娘一對著他就愛撒嬌,有什麼辦法呢,只能認命地把人抱起來往樓上走。她困得迷迷糊糊的,卻還在嘀咕:&ldo;以後要是我先死了,你每天想一想我好嗎?不用像沈復那樣寫下來,只要想一想就好。我知道你最煩語文和英語,一定不願意寫那些酸溜溜的話,所以想一想我好嗎?想一想就行……&rdo;
誰也沒想到分離很快來臨。他不在的近五年裡,白恬真的每天都在想他。用最直接地方式來想念他,一遍一遍地寫下他們在一起的幾個月裡發生的事情。
他不知道白恬寫下這些文字時,是否在哭,他記得這個小姑娘提起逝者時,總是平平靜靜的,沒有什麼表情。但程景行知道,她肯定很難過。
似乎還是有些不同,當年一到夜裡總是漆黑一片的住宅區,現在外邊亮起的幾盞路燈也可以透過窗子,把光亮帶進屋子裡。
他摸出手機看時間,七點半,算不上早。
程景行從下了車到現在一直不停地在撥她的電話,白恬始終不肯接。他又撥了兩個,聽筒裡機械冷漠的女聲不再重複之前的&ldo;暫時無人接聽&rdo;,換了一段,提示他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回憶了一下日記裡的內容,想起白恬寫到自從他走之後,她常待的地方只有宿舍、他家、以及青山寺。
青山寺和白恬的學校有一段不小的距離,與市區也相隔甚遠。他實在也想不到該去哪裡找她,一咬牙,還是決定趕去青山寺看看。
他到目的地的時候,寺院的大門已經關閉了。他狠狠踹了車輪胎,有點惱她的杳無音信,同時也害怕她是否出了什麼事故。
他回頭,卻看見他迫切想要找到的人,就在遠處的長椅上坐著。青山寺建在山頂上,白恬在的那個地方像是斷崖邊,有圍欄,她就坐在圍欄以內的安全區域內。
她一動不動的坐著,一如他見過的,她坐在自家陽臺欄杆上。山間的夜風將她的頭髮吹得翻飛,她只是安靜地坐著,面上沒有表情。
他想,這個小姑娘是真的很缺乏安全意識,這麼晚了還在偏遠而人煙稀少的地方逗留。
程景行上前,快步走近她。聽見腳步聲,白恬轉頭看他,他出聲問她,聲音在空曠靜謐的地方顯得很大。
&ldo;知道現在什麼時間了嗎?長這麼大了,有沒有一點安全意識?為什麼不接電話還關機,難道沒有想到我會擔心,難道沒有想到你一個人在這個地方會很危險嗎?&rdo;
在這裡可以看到十里秦淮,當年的十里秦淮,總是程景行牽著她一遍一遍地走過。他也是在這個地方,無理又蠻橫地親吻她,以至於她再也走不出來。
她抬頭看著站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面色不快的男人。她輕聲道歉:&ldo;對不起。你就……&rdo;
她頓了一頓,&ldo;你就當我發了個瘋吧。&rdo;
程景行永遠對她發不起多大的火,無論他怎麼樣生氣,面對她時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深吸一口氣,暗自思量自己剛才是不是把話說重了。
&ldo;是我兇了點,你別難過,我下次不這樣了。&rdo;
白恬聽到這句話,突然就笑了起來,&ldo;不是難過啊,只是覺得你一下子就和我記憶中的那個你不一樣了。以前是你帶著我胡鬧,什麼都縱容我,現在卻懂得教育我不該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