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和老爺子坐在一條瘸腿長凳上,郭英蹲在他們身前左邊,李景隆蹲在右邊。
手中都捧著瓜子,慢慢吃著看熱鬧。
灶火映紅了劉寡婦的臉頰,她熟練的掀開鍋蓋把雜糧一點點下入開水之中,水蒸氣的蒸騰之下,竟然使得她看起來有些嬌嫩。
景川侯曹震,這個老不修的玩意,笑嘻嘻的靠著旁邊的門框子,目不轉睛的看著。
“大妹子這手藝真麻利,一看就是家裡家外一把好手!”曹震笑道,“你多大了?”
劉寡婦低頭,沒有回答。即便這時代還不併未太盛行什麼貞潔烈婦,可女子也不能對別的男子說自己的年紀。
“你看你害怕啥,老漢我一把歲數了,就跟你扯扯閒篇兒。”曹震笑道。
劉寡婦低聲道,“二十八”
“喲,都二十八了真不像,我看你也就二十五六!”曹震笑道。
二十八!
朱允熥在旁聽著,又看看坐在大門口門檻上手捧著雞蛋流口水的半大小子,這麼說的話這劉寡婦差不多十五六歲就當娘了。
“嘖嘖,大妹子你這面像好哇,一看就是旺夫像!”曹震說著,忙改口,“你男人死多少年了?”
噗!
老爺子肩膀不停聳動,差點笑出聲來。
郭英咧開大嘴無聲大笑,李景隆則是百思不得其解。壓根就想不明白,怎麼堂堂一個侯爺,會對這村姑有興趣?
“我男人走了西年!”劉寡婦看著曹震忽然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自小他就有病,身子不好。”
“他有病你咋還嫁?”曹震靠近兩步。
“我要是不嫁,孃家兩個兄弟怎麼成親,他家給的彩禮多!”劉寡婦嘆口氣,不停的攪著鐵鍋,“沒辦法,都是命運!”
“那平常你們娘倆咋活?”曹震又問道。
“我男人沒了留下六畝地,三畝租給他堂兄,我們娘倆種三畝勉強也就夠吃了。”劉寡婦繼續笑道。
曹震聽了,微微皺眉。
聽到此處,老爺子湊到朱允熥耳邊,“這寡婦可不簡單,有點潑辣!”
朱允熥不解,“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農村的事兒你不懂,寡婦和絕戶最容易挨欺負,你以為女人家自己拉扯孩子容易?家裡六畝地,為啥給他男人堂兄種三畝?不給不行啊,不給那就是徹底沒人幫襯了。”
“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除了生計還要忍著別人的舌頭亂嚼,還得防著別人惦記,一不小心啊就讓人佔了便宜。”
“咱小時候莊子裡也有個寡婦,論輩分還是咱的三嬸子,別說老爺們惦記,那些壯小夥子隔三差五也都”
“在鄉下這樣的女子要是不潑辣那事兒,那可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不得不承認老爺子說的有理,可朱允熥就沒看出來這劉寡婦潑辣在哪兒?看著說話輕聲細語的,哪就潑辣了?
這時候,牆外響起一個老婦的聲音,“劉二媳婦,天不早了回來歇著吧。”
聽聲音,還不是一個老婦人,而是好幾個老婦人。
“鄉里這些老不死的,一天淨盯著別人。”老爺子低聲道,“這是看劉寡婦來揍飯了,她們心裡不舒坦。”
對於這些事朱允熥還真不明白,“她們心裡不舒坦什麼?”
“笨呢!”老爺子笑罵道,“這房子是劉寡婦的,莊頭老漢首接讓咱們住進來了,可是咱們給的錢他會給劉寡婦嗎?牆外頭幾個老不死的娘們,你以為她們真那麼好心來叫劉寡婦睡覺?那是怕咱們再給錢,落劉寡婦手裡!”
“這麼多學問嗎?”朱允熥哭笑不得。
“學問多了去了!”老爺子翹著二郎腿,“方才咱咋說的來著?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