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全縣所有役丁同一時間服役,早二十多天前就服役完了,此時他們何至於蹲在路口吹著冷風看他們挖土?
方縣丞想了想,覺得對百姓溫和的上官總比對百姓嚴苛的上官要好,所以在表達了兩次反對意見後,見白善堅持己見,他便不再糾結這件事。
五人蹲在路口看著他們挖土填土碾土,夕陽快落下時,梆子聲響起,正站在路上的役丁們立即丟下手中工具拔腿就往放飯的地方跑。
很多人都跟著前頭的人丟了工具,跑了兩步看到揣著手站在路邊的白善,他們不由腳步微頓,忐忑的目光接觸到白善冷淡的目光,心中更忐忑了。
幾人嚥了咽口水,再次忍不住去偷看白善,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目光似乎更冷了。
他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直接轉頭回去,將自己才丟下的工具撿了起來,等他們回過神來時,已經抱著自己的工具低頭跑遠了。
落後在後面的人看到他們回身拿工具,便也不由的回身去拿……
看他們都跑遠了,回去拿了飯碗老實的去排隊打飯,白善便冷冷地收回了目光。
殷或嘆息一聲道:「這就是從眾,眾人中有一人先為惡,可以帶動著身邊的人一起做惡行;有一人先為善,也可以帶動著身邊的人一起做善行。」
白二郎嘿嘿一笑,拍著白善的肩膀道:「別傷心了,你們北海縣的民風一直不淳樸,你又不是不知道,慢慢教化唄。」
白善橫了他們一眼道:「我現在就在教化他們。」
他道:「從規矩開始,我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的,行為上先須得守我的規矩。」
白善意味深長的道:「規矩嘛,守得久了,深到骨子裡,也就成了他們心中所想,自然也就教化了。」
一旁的崔先生忍不住問,「那大人為何不嚴懲他們?讓他們知道害怕,自然會更守規矩。」
白善微微搖頭,「不對,嚴懲他們,讓他們恐懼,就算他們行為上遵守了這些規矩,心裡卻不認同,反而會覺得本縣的規矩是錯的。現在這樣正好,他們不守規矩,本縣照著規矩來罰他們,就算他們心裡不恐懼,也好叫他們心裡知道,他們就是錯的!」
他道:「既然要守規矩,那就從本縣開始守,我守了規矩,他們自然也要守規矩。」
這一連串的規矩讓其他四人沉默了一下,半晌後,崔先生拍馬屁道:「大人以身作則,是我遠不能及的,慚愧慚愧。」
方縣丞也思索起來。
白善已經抬腳往放飯的地方去,「走吧,我們也去吃飯。」
白善他們也摸出了一個飯碗,排在役丁們的身後去打飯。
在前面打飯的衙役看到他們手抖了一大下,正伸著碗接菜的役丁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衙役。
白善掀起眼皮看向衙役,衙役嚇了一跳,不敢讓縣令認為他虐待役丁,立即舀了一勺菜拍在了役丁的碗裡,瞬間將那大海碗堆得尖尖的了。
役丁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或許是怕衙役將多打的菜索要回去,他雙手捧著碗立即跑了,跑到前面領了兩個雜糧饅頭,轉身就走了個背風的地方先快速的吃起來……
白善拿著碗上前,給他打飯的差吏討好的沖他笑笑,然後一臉糾結的給他打飯。
白善也只拿了一個大海碗,所以他是要多打一點飯呢,還是少打一點兒,把空間留給後面打菜的人?
好糾結呀,縣令大人到底是更喜歡吃飯,還是更喜歡吃菜?
白善似乎看出了他的為難,在他要鏟第二下飯時起步走到了前面……
打飯的差役瞬間鬆了一口氣,但後面打菜的衙役卻提起了心……
白二郎和殷或他們都排在白善身後,但差役和衙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