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只能站直了回話,「明達公主和長豫公主脈象都無異樣。」
對了,她還得去太醫院記入脈案,差點兒把這件事給忘了。
皇帝便點點頭,卻還是沒放她走,而是想起一件事來,「白誠是你師弟?」
滿寶立即不打算走了,點頭,然後抬頭看了一眼皇帝,「是,他是我三師弟。」
皇帝便問道:「才他說,夫妻為一體,君臣有尊卑,夫妻沒有,你是怎麼認為的?」
滿寶想也不想的道:「臣認為他說的對。」
皇帝就挑了挑眉問,「怎麼對了?世上的禮法莫不是因尊卑而定,夫尊妻卑,不止禮法上有,《女誡》上也寫著了吧?」
「陛下,《女誡》是班昭為漢室後宮而作,為的是教導她們無位而有道,好使政局穩定,」滿寶道:「天下女子無不羨慕追求班昭之才學人品,班昭自己也早在《女誡》中提過,『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於彼此之數乎!《禮》,八歲始教之書,十五而至於學矣。獨不可依此以為則哉!』」
她頓了頓後繼續道:「皇室不也一直為公主們延請名師教習嗎?顯然不是想讓公主們出嫁後只一味聽從夫君之言的,不論男女都應當有自己的主見,自己的尊嚴,那夫妻之間也就沒有了所謂的尊卑。」
皇帝張了張嘴,半響後扭頭和皇后道:「朕怎麼覺得看到了一個女魏知?」
滿寶:……
明達和長豫:……
皇帝問:「你還讀過《女誡》?」
「當然讀過了,我還抄過呢,」滿寶理所當然的道:「我先生教我的。」
皇帝就問,「你又不是當時之人,你怎麼知道班昭寫的《女誡》是給漢室後宮看的?不是說的教導女兒用的嗎?」
「她沒有女兒,」滿寶道:「這是我先生說的。」
她道:「先生說,漢室外戚專權,當時正適逢……」
「行了,行了,」皇帝不用周滿來上歷史課,他這會兒知道請個莊先生這樣的先生教學生的壞處了,那是什麼書,什麼事兒都能往大的方面扯,《女誡》而已,那是教女子德容言工的東西,怎麼說著說著還扯到朝政上了?
他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然而夫妻尊卑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就和君臣尊卑一樣……」
滿寶心中腹誹,這種尊卑不都是人定的嗎?
根據百科館後來的研究記載,再往前,人類社會還是先有的母系氏族呢,那會兒是女子為主,可她們說什麼了嗎?
不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也只敢在心裡想一想,畢竟她要是說到這個,就很有推翻君臣尊卑的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過她不說話,皇帝也不是傻的,看她低著頭點著自己的腳尖便知道她不認同,便問道:「你不贊同,那朕問你,你不尊禮法,可想過世俗崩壞的下場?」
滿寶便嘆息道:「早在春秋戰國時便有先賢感嘆人心不古,世序崩壞了,陛下,世俗早就崩壞了,現在的規矩並不都是先人定下的規矩,一直有人往禮法裡添置附和自己利益的規矩,有的人權勢影響不夠,便會歪曲先人之言,利用先賢之言解釋出符合自己利益的規矩。」
「不止現在,將來後人也會這樣做,到那時他們守的規矩必定不是我們現在要守的規矩了。」
長豫一臉懵懂,表示她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懂,但合起來成了一句話她就不懂了。
明達若有所思起來,皇帝則和皇后一起震驚的看著周滿,沒想到她竟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可主要是,他們仔細一想,發現她說的竟然是對的。
皇帝和皇后良久不語,明達則忍不住問她,「那可怎麼辦呢,留下話來,不許他們改規矩?」
滿寶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