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在宮中做奴婢,還算是半個人,謹慎些,還能活下命去,可一旦被他們用了,那就連半個人都不是了。」
她淚汪汪的看著滿寶道:「我知道,您早就懷疑我了,好幾次,你都不想讓我整理您的書架,我起夜盯著您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你似乎也在透過一堵牆在看著我。」
滿寶和科科:……
「可您沒有揭穿我,一直到出事,我都聽吳公公說了,您還替我和太子殿下求情了。」徐雨看著她道:「周大人,我只信得過您。」
滿寶張了張嘴,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唐大人,最後還是點頭了,「你說吧,指使你的人是誰?」
徐雨搖頭,「我不知道。」
滿寶:……
見周滿瞪圓了眼睛,徐雨就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從姑姑那裡拿任務,上面的人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誰送你進宮來的,你也不知道?」
徐雨點頭。
也正是因為這個,她一直不敢背叛。
她道:「我家在哪裡也不記得了,只大約記得五六歲時,我們那裡有兵災,有人造反,那些土匪兵衝進我家裡,我爹護著我們跑了出去,然後我爹死了,我娘和我們走散了,當時我身邊就還只剩下我弟弟。」
「那會兒我弟弟才兩歲不到,路都走不利索,我們只能在路上乞討,」徐雨道:「我們運氣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有一個人看到了我們姐弟倆就把我們帶走了。」
「當時他帶走了好多和我們一樣父母雙亡或和父母走散的孩子,把我們養在一個莊子裡,我們每天要學認字,要學很多很多的東西,因為我學得快,所以我每個月都能去見一次我弟弟。」
滿寶問:「你們分開學的?」
徐雨道:「男孩兒和女孩兒是要分開的,不能見面,甚至,女孩兒長到一定年歲還會被帶到別的莊子裡去,不給其他的女孩看,我聽姑姑他們的意思是,不能讓人記住她們的樣子,哪怕我們是一起的也不行。」
滿寶不寒而慄。
「我總共在莊子裡學了兩年半,不到八歲的時候,他們就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徐雨,他們把我送到許州一戶姓徐的人家家裡,就是我文件上的父母家,從那裡被採買進宮的,他們當時只從莊子裡帶走了我一人,但後來我在掖庭宮裡看到了好幾個眼熟的人,我悄悄和她們打聽過,她們和我是同年被從各地採買進來的。」
滿寶忍不住脊背有些發冷。
「一開始,他們什麼也不讓我們做,就讓我們好好的守著宮規,在宮裡活下去就行。」徐雨道:「帶我的姑姑說,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用不上,而用不上的都是有福氣的。」
「所以我做事一向謹小慎微,不敢出頭,」徐雨不知想到了什麼,滿臉痛苦,「可沒過兩年,我在出安福門去送東西時看到許安,我看到他拿著一把大掃把在打掃順義門。」
「他們騙我!」徐雨道:「他們說了,只要我在宮裡好好幹,他們就會讓許安在莊子裡讀書識字,不送到外面去,可我進宮的第二年他們就把人送進宮裡來了,他才五歲多,才五歲多……」
「徐姑姑說是因為我不聽話,我沒有在宮裡努力的工作,所以主子才決定把許安送進來的,她還說,他現在只是進宮,如果我還不聽話,那主子就會棄我而用他。」徐雨流著淚道:「我知道,在這宮裡,不是我死,就是他死,姐弟兩個得選一個下水才行。」
「我不知道主子是誰,但我後來猜出來了,徐姑姑在說謊,他們所有人都在說謊,主子他可能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為了我一個小嘍囉還設計了我弟弟。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給我的承諾,曾經和我說過的話,都是假的。」
徐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