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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九州縹緲錄亂世歌行》的一句詞,心中大喜,懸著的筆終於落了下去,用了我左手最擅長的隸書在紙上不急不慢地寫著:

秋水天,誰弄弦,隨波舟唱盛世顏

臺閣傾,殤歌落,隨逝去雲煙

……

我旁若無人寫完了這首詞,放下筆,轉頭向曉攸看去,不知何時她已站到我旁邊,神情痴痴的,良久輕聲問:“孟公子的文采果然別具一格,不知這首詞可有名字?”

我一想,說《亂世歌行》可不好,康熙四十四年怎麼也不能叫亂世,當下改了一字,拿起筆在卷首寫下“盛世歌行”四個字。

她又仔細看了一遍,定了定心神,才輕輕撥動了琴絃。

她用自己的曲子來演唱,聲音有如黃鶯出谷,婉轉動聽,唱得也很動情,真情流露是不能偽裝的,她對著江雲升唱“問君子,意如何,今夜醉朱顏”時,眼波溫柔如水,帶著盈盈笑意,風情萬千。但唱到那一句“曲終人不見”時,卻向我看來,眼神中所有複雜的情愫瞬間統統不見了,只剩得一抹清澈,一串淚珠自她深黑的眼眸中滑落下來,她的偽裝也瞧不見了,透過她迷人的眼眸,我看到了她心底的一絲柔軟。

江雲升脫口讚歎:“孟兄字寫得好,詞寫得好,侯姑娘唱得也妙,二位才子佳人,實在是相得益彰。難得大家有緣相聚,今日就盡情盡興,不醉不歸。”他也不等我們同意,就讓等在船尾伺候的下人擺上了酒菜,我推脫不得,只得陪著他們喝酒,暗中想著脫身之法。

談笑間,杯盞交錯,不知不覺又喝了很多酒,夜幕已經降臨。說話的始終還是隻得我們三人,玉容有些醉了,伏在桌上,我叫她幾次也沒有反應。沐晨風,我不太想去看他死人一般的臉,他也不加入我們,只在一邊默默地看著我們,偶爾喝一杯,一副心事重重又痴痴呆呆的樣子。

一杯接一杯,也不知喝了多少杯,醉眼迷濛中,我又看到了仇諾,他陽光般溫暖的笑容,一閃而過。

心中難受極了,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令我快要窒息。搖搖晃晃地衝出船艙,腳下一絆,整個人就向前倒去,然後撞在了一個人懷裡,他本是想扶住我,卻被我撞得也退後了兩步。

我抬頭一看,一張蒼白的臉立刻映入眼簾,沐晨風?!他是何時出去的,我全然不知,看來我真有些神智不清了,他的臉在夜色中顯得尤其可怕,配合他木訥的表情,真是活見鬼。

我推開他,撲到船舷邊,將頭伸到舷外想吐,但是沒有吐得出來,眼淚卻流了下來。看著水面上我搖曳模糊的臉,心中湧上無邊的蒼涼和絕望。孟清諾,過了今夜就要消失了,我也要跟著消失了。我想大叫,心裡的大石卻越壓越緊,怎麼也叫不出來,我只覺得渾身無力,順著船舫跌坐了下來,將頭靠在上面,雙眼一閉,任淚水無聲地落滿衣襟。

我再也回不去了,夜風吹乾了我的淚痕,睜開眼來,便看到沐晨風坐在船頭,正靜靜地看著我,他仍是沒有什麼表情,但他的眼睛怎麼會忽然那麼亮的,像是天邊最耀眼的寒星,我一定是眼花了,睜大了眼死瞪著他,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然後將頭轉向了一邊。

背後忽然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侯曉攸拍了拍我的肩,又拉著我的手想扶我起來,嘴上咯咯笑著,“孟公子,再來陪我們喝酒。”

我趕緊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和她進了船艙。不知我是不是最清醒的一個人,但是我真的很想瘋掉才好,我大笑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掩蓋我心中如波濤洶湧又鋪天蓋地而來的悲哀。

這一晚我喝醉了,醒來天已經大亮,明媚的陽光照入船艙,有些刺眼。

我環顧四周,猛然一驚。

艙裡只剩了我和玉容兩人,江雲升、沐晨風、侯曉攸都不見了,若不是船艙還在,我恐怕會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