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的眼睛裡終於也流出淚水來,“你別哭了好不好?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說完這一句,就看到莫長安笑了,她唇角淺淺地勾了勾,那麼艱難,那麼苦澀。
眼中流著淚,唇角卻勾著苦澀的笑。
就這麼轉眸看向了白野,她眼神裡頭那麼涼,涼到人的心裡。
“卓白野,我恨你,我這輩子從沒有恨過誰,這還是第一次,我想要恨一個人,恨到死。”
她緩緩吐出這一句來,聲音聽上去那麼平靜,像是來自幽遠,卻是直直撞進心裡。
白野只覺得口中更苦,嘴唇都變得乾燥幾分,他輕輕舔了舔唇,低聲道,“安安,這些都是真相,都是事……”
他話還沒說完,莫長安就已經打斷了他,“但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這些事實!”
她寧願一直被矇在鼓裡,不知道這些所謂的事實,她寧願就這麼當一個傻子,起碼……什麼都不知道也是好的。
無知也是幸福的。
但是現在,一切全部都變了。
“卓白野,你聽清楚了,如果可以,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永遠。”
莫長安一字一句地說出來,白野覺得,這一字一句都是尖刀,紮在心上,讓他呼吸困難。
她看向了白洛,“卓白洛,我不是你姐姐,我不會原諒你。”
說完這句,目光掃向卓白野,“而至於你?我甚至連嘗試都懶得嘗試。”
沈伯言站在那裡,站在黑暗中,他眸中已經盈滿淚水。
好心疼啊,好心疼她。
好心疼她,想到她此刻心中的那些震撼的疼痛,整個篤信的世界轟然倒塌的痛,他試過了,好難扛,好痛。
而現在,這些痛就這麼原原本本地加到了她的身上。
沈伯言覺得自己的心,疼得快要裂開了。
因為能夠感同身受她的痛,於是就更加心疼。
莫長安沒再說話,她深深的呼吸著,讓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復一些,因為小布丁在肚子裡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已經開始不安地鬧騰起來了。
“莫丫頭……”
沈長恭驟然開口,聲音沙啞滄桑,“是爺爺對不起你……”
莫長安轉頭看向他,看向這個老人,想到他以前對自己那麼好,原來都是有原因的,他那麼一心想要她嫁給沈伯言,都是有原因的。
難怪自己總是覺得,沈長恭對沈伯言的態度,總算不上特別好,總沒有長輩對晚輩的慈愛和關切,就連交流也多半都是圍繞公事,鮮少會有關心沈伯言的生活或者是身體……
現在想起來,只覺得,沈伯言才是最讓人心疼的那個吧。
如果自己才是沈長恭的外孫女,那麼沈伯言……又是誰?一個棋子,一個被利用的,被這樣當做棋子栽培了二十多年,完全按照沈長恭規劃的路線活著的。
自己有外公蔭庇,有母親的不拋棄,白洛和白野有沈勳,而沈伯言……他有誰?
他就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罷了,他誰都沒有。
“不,沈老先生,你不是對不起我莫長安,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因為你不是我的外公,我姓莫,我外公是喬宇衡,我父親是莫江源。你對不起的,是伯言,沈伯言,他才姓沈,而不是我。你對不起的,是他。”
莫長安深深呼吸著,心好痛,總是忍不住想到沈伯言,他在哪裡?他恐怕一早就知道了吧?
他恐怕一早就已經先承受過了吧?
所以才對一切事情,在她面前都表現得那麼淡然,沈氏的變天,白野的邀請……
所以他才會不讓自己參加這場宴會吧?他……一早就預料到了。
他……一直都想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