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呢?在利益面前,他們就是一樣的人。
鷹販子為了利益可以殺人,潘肖為了自己的前程也動了殺心。
在這部片子當中,所有人做出的所有事都是按照自己心中的“法律”來辦的。
他們按照自己的方法來獲得利益,他們也是因為按照自己的方法才招來殺身之禍。
黃博以為自己的槍是無人區裡最強的武器,卻不想碰到一個傻子,被幾錘子砸翻。
興許是膨脹了,電影節版本中,寧皓直接用了對黃博的那段特寫。
觀眾也好,黃博也好,都看著銀幕上的那個囂張的土匪被一錘子一錘子的砸死,每一絲細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夜巴黎”的老闆娘為了一百塊錢被鷹販子撞死,老闆撿到了鷹販子的鷹,於是拿到了交易地點想賺一筆錢,也被鷹販子殺死。
在這片無人區,人命是如此的脆弱。
車上,王豔輝遞給萬年一塊兒羊肉骨頭,“有個老闆娘勒索了我五十塊錢,按照法律,她應該判什麼刑?”
說這話的時候,他慈悲的像個佛爺,嫣紅的口腔中,白色的牙齒咬合,吐出的卻是血腥如十八層地獄的寒風。
萬年不答。
他繼續道,“我給她判了死刑。”
說罷畫面閃回,卡車“砰”一聲將鐵皮屋撞塌,老闆娘慘死。
“嘶!”
臺下的觀眾汗毛直豎,他們沒想到,一個來自中國的導演居然能用如此殘忍直白的鏡頭來表現一個角色的死。
就好像,死掉的就是一隻動物,不值得任何同情。
冷漠,冰寒。
鷹販子把那個老闆的傻兒子拉到路中間,撞死了無數人的怪物卡車發動,在暗夜中咆哮。然後他倒車、前進、加速。
“嗡嗡!”
卡車咆哮著,“砰”一聲,傻子的屍體就像是破爛的布娃娃一樣被撞飛。
不同文化下,觀眾對於民族習俗和民族文化的理解可能存在偏差,但是,他們對於人性的理解都是相同的。
在他們看來,無人區裡的人都是動物性勝過人性,也就是“本我”佔據主動的人。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動物。
一般這類電影中,主角一定是個偉光正的角色,是無法無天大地上,唯一的正道的光。
而潘肖並不是這樣。
他是電影裡最早出現的動物之一,是猴子,是狐狸,是一個自以為是“人”,自以為高等的,動物。
而隨著劇情的推進,隨著矛盾的顯露,他意識到了自己體內的動物性。
你若是依靠法律,人家就依靠暴力。你若是依賴理智,人家就依靠謊言。你若是要與這裡的人和平共處,就要做好吃虧的準備。
當文明世界的一切規則都失效之後,你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去戰鬥。
而潘肖選擇是,不是作為高貴的人,而是墮落為野獸,去參加這一場嗜血的戰鬥。
正因為人性的共同點,慾望的相通處,觀眾們就看清楚了潘肖的掙扎,以及,潘肖的偉大。
他能為了保住名譽,用汽油燒燬屍體。
他能為了離開無人區,跟黑老大做交易,甘願像一隻狗一樣啃噬骨頭。
他能為了得到錢,去傷害警察,去偷走槍和警服。
自然,他也能為了那一秒鐘的感動和光明,去犧牲自己,去跟黑老大同歸於盡。
所以烈火熊熊,黃沙滾滾,萬年滿身血汙的趴倒在地,把自己看若生命的錢拋入火焰。
所以他氣若游絲,還能像是個英雄一般,讓黑老大放過那個給過自己一分感動的舞女。
所以,他痛苦,抽搐,但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