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年歲到了該嫁了,求主子開恩,想把閨女贖出去。明蘭很爽快的叫人進來見。
秦桑的父母和長兄看著都是厚道人,穿戴樸素乾淨,他們戰戰兢兢走進屋裡,一見了明蘭就跪地磕頭,痛哭流涕,倒把明蘭嚇了一跳。
明蘭問他們給女兒找的什麼人家,得知人品家境無礙,略微放心。
“……老天爺開眼,遇上了貴人;好吃好穿的,還讓讀書認字。”秦桑的娘被太陽曬的紅黑髮皺的面孔,滿是卑微的感激,質樸純良,“夫人和盛家老太太的大恩大德,我們家這輩子都記得,下輩子結草銜環也得報答。”
她連連道當初賣了女兒實是沒有法子,骨肉分離,也不知女兒會落到哪裡,有什麼遭遇,一家人心裡就跟油煎般的難熬。秦桑的父兄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不大會說話,就一邊哭一邊磕頭,好說歹說才肯起來,縮手縮腳的站到一邊。
當明蘭說不用贖身銀子時,這家三口又嘩啦啦的一齊跪下,感激的五體投地,哭著連聲道謝,磕頭如搗蒜,明蘭這輩子都沒被人磕這麼多頭過,只覺得頭皮發麻,又說了兩句家常,趕緊叫人領他們下去跟女兒說話了。既得了明蘭的話,秦桑家人便千恩萬謝的的先回去,放心準備秦桑的閨房,籌備婚事,待明年中來接秦桑,就差不多了。
“也不知給尋了怎樣的人家?人品如何?”明蘭把腦袋擱在榻枕上,自言自語著。
綠枝正捧著兩隻剛被日頭曬得噴香的迎枕進來,聽了這話,笑道:“夫人甭多憂心了,您出閣前不是放秦桑回鄉探親麼,人家早叫老子娘陪著,自己去相看過了。”
明蘭微驚:“秦桑已自己瞧過了?”
“誰說不是!”綠枝將暖乎軟胖的迎枕塞到明蘭腰下,笑道,“那頭是村裡的大戶,全家都是厚道人,田多佃戶也多,那人長的也俊。”
“死丫頭,跟你們就肯說,在我跟前就跟閉嘴的老蚌似的!”明蘭略略放心,隨即又輕聲道,“……也不知人家會否嫌棄她做丫頭的。”稚齡賣身,在京城近十年,父母兄弟反倒不熟了,嫁得也不甚清楚,有點什麼,明蘭也鞭長莫及。
綠枝笑著驚呼:“夫人說什麼呢。知道她是京城官宦人家小姐的貼身丫頭來的,如今又隨著進侯府做大丫頭,再瞧咱們秦桑通身的氣派舉止,人又不拿張做喬,只老實和氣,他們都喜歡的跟什麼似的。還嫌棄?您當是外院那起子酸書生呢!”
明蘭嗔了她一眼,知她暗指的是誰。綠枝這丫頭爽利能幹,人也正派,就是欠些寬厚,一張嘴不饒人,偏生若眉也是個不肯罷休的,兩人見天的使氣,又怕主子生氣訓斥,從不敢明著鬥嘴,只暗暗較勁,還矢口否認兩人之間有矛盾就跟小孩子似的,叫人好氣又好笑。
最近腦袋越來越不好使了,明明大清早的才起床沒多久,這就又犯起困來,明蘭搭拉著腦袋在榻上眯過去了,綠枝正低頭收拾,才發覺說著說著就沒聲響了,一抬頭見了這情形,暗笑著替明蘭把薄被掖實了,輕手輕腳的出去。
這一覺睡的渾身痠軟,黑甜鄉里一望無際,直至巳時中,才略略醒過神來,恰好丹橘掀門簾進來,笑吟吟道:“有客來了,夫人趕緊起吧。”
“咱們剛從宮裡出來,因守著規矩怕出錯,一動不敢多動,到你這兒來討杯茶吃。”小沈氏雙頰風韻,朗然而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年少。
水榭裡擺上了滿桌的茶果點心,此時正值秋高氣爽,池面上水光瀲灩,池邊種著幾棵從西山移來的紅葉樹,微有風飄過,疏朗的落下幾片殷紅,或綴在黃綠乾爽的草地上,或漂在碧水波動的水面上,當真風送神怡。
“你還守規矩?不敢多動?”一旁坐著剝橘子的耿夫人瞪眼道,“你自小到大,不計爬山丘還是滾泥塘,皇后娘娘連根指頭都捨不得動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