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連連嘉許,倒把明蘭弄的十分臉紅,垂首羞澀。
“我又不能嘮叨他一輩子,你們才是要白頭偕老的,早些和夫人說明白了,總是好的。”公孫白石笑的十分豁達。
“總之,多虧了先生大才。”明蘭羞極,連忙挑開話頭。
“也是仲懷自己想的明白,才能叫我勸服的。”公孫白石也很謙虛。
明蘭巴不得說些別的,忙問:“先生怎麼說?”
“仲懷氣不過,問我可有既能出氣又不礙事的法子,我說,有。”公孫白石一臉高深莫測,“只消仲懷肯做孤臣。”
“孤臣?!”明蘭大驚,不要呀,她不想做孤臣的家屬唉。
“對,做一個無親無掛,矢志忠心,一生只依靠皇帝信重的孤臣。”
明蘭半響無語。結黨營私當然是不對的,但朝堂之上,也不能半個朋友都沒有。
據她所知,漫長曆史中的那些可歌可泣的孤臣們,有一半沒好下場,經典案例:商鞅,吳起,晁錯;有一半自己倒是善終了,但子孫後代就無人照拂了(老爹把人都得罪光了),家族盛況一代而終,經典案例:‘酷吏’田文鏡。
“夫人放心。”公孫白石看明蘭一副愁眉苦臉,忍笑道,“我那話剛落,仲懷便一口否了。”
明蘭鬆了口氣,撫撫自己飽受驚嚇的小心肝——很好很好,幸虧顧廷燁是個紈絝轉型的貌似棟樑,思想覺悟沒跟上政治素質。
公孫白石側眼瞧著明蘭,默然微笑著撫須。
其實,當時顧廷燁的原話是:他討媳婦,是為著叫她過好日子的,不是跟他受罪的。
七八日後,一日深夜。
邵夫人端著一碗熱藥,從門口進來,卻見顧廷煜從床上坐了起來,靠在迎枕上深思著什麼,她頓時愁鎖眉心,輕呼著:“怎麼又起來?趕緊躺下罷。”上前便要去扶丈夫。
顧廷煜揮揮手:“白天黑夜的躺著,累了,起來歇會兒。”
邵夫人默默無語,只能坐在一旁輕輕吹藥。
“適才,姨母又來了。”顧廷煜望著床頂,面色憔悴不堪,眼神卻很利。
邵夫人微不可查的嘆了下:“她怎麼又……唉,明明知道你病著,做什麼左一趟右一趟的來擾你呢。”
“她是急了。”顧廷煜嘴角微現一抹諷刺,“趁著我還沒死,她想把那事了了。”
邵夫人慾言又止,終歸還是忍不住道:“太夫人的話,你就不想想……?”
顧廷煜焦黃的面孔泛起一陣病態的紅暈,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帶起了咳嗽,邵夫人緊著去拍背,好半天才壓下咳嗽。他喘著氣道:“這些日子,你在外頭可聽說了什麼?”
邵夫人想了想,道:“那日禁衛來宣旨,說侯府與逆王串連確有其事,但念在二弟有功,四叔年邁,三弟又牽連不深,就都給放回來了,只有炳兄弟,有好幾個人都指認他,唉……要去那冰天雪地三年,弟妹這幾日都哭鬧的厲害。”
“就這些?”
邵夫人又想了想,搖搖頭。
“你呀!”顧廷煜笑了,“就是個老實頭。”他艱難的直起身子來,低聲道,“你就沒聽聞這段日子的風言風語?說姨母是後孃,心腸狠毒,當年是故意逼走二弟的,為的就是把我熬死了,好叫三弟襲了這爵位。”
邵夫人還是搖頭:“那些子沒影的話理它作甚。”
見燈光下,丈夫枯槁似骷髏的容顏,不禁心酸。
顧廷煜緩緩靠在床頭,微微譏誚著道:“適才我與姨母說了,如今二弟羽翼已成,有手腕,有心機,不會聽了我兩句話,就真的信以為真,乖乖等著的。便是我反悔,他也有後招等著我。如今他既保下了侯府,更不肯拱手讓出爵位的。我叫她死了心,過繼賢哥兒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