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上了不輕的失眠症,常常在輾轉反側中,許久許久都無法入眠。
此人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便是讓顧祈安失戀心傷的罪魁禍首之一。絲毫不顧及失戀者脆弱的小心靈,每每遇上心情莫名其妙煩躁的無眠之夜,他便喜歡拉上心愛的大徒弟顧祈安促膝長談,盡折磨之能事,回顧暮漣山莊的豐功偉績,展望暮漣山莊今後的發展前景。
經過杜小萌一事之後,慕斯寒分明已經感覺到,自己對顧祈安的過度保護,於他來說,或許並非是一件好事。畢竟這世間的黑暗,並不會因為他有一雙純淨的眼睛,就能在他的面前變得光明。
祈安不再是五年前,自己領回來的那個虎頭虎腦的孩子了,是黑是白,是風是雨,都應該讓他自己去磨礪和麵對。
慕斯寒看著眼前一邊與自己對查賬目,一邊埋頭書寫賬本的顧祈安,心中湧起一波莫名的惆悵,他清聲開口道:“祈安,為師可能要離開一段時日,山莊由你看著,已定的規矩不可亂,若是有師弟犯了錯,切記不可心軟,該罰的一定不能輕饒。”
慕斯寒深知顧祈安的性子,出言提醒道:“方圓有道,一次縱容心軟,只能換回更多次的不思悔改。懂嗎?”
顧祈安點點頭,抬起澈如清溪的眼眸,在燭光的映照下,一閃一閃地凝視著慕斯寒,靜靜地說道:“師父,我能和你一起去見見小萌……杜姑娘嗎?”
慕斯寒抬抬眉,與顧祈安對視的墨眸微微動了動,清清嗓子,他笑得溫和地說道:“祈安,你今年已過十八歲,所謂成家立業,不如我讓人,先替你說門親事。”
顧祈安眸光一黯,看著態度堅決的慕斯寒,沉默得再次低下了頭。
隔了一小會兒,他悶悶的聲音,才從賬本之上傳了過來:“其實你不用這麼緊張我,我不過是擔心她過得不好。皇宮那個地方太複雜,若是捲入太深,我怕她會被人欺負。你也知道的,她有時候很聰明,但有時候又著實很迷糊,那個步步驚心的地方,哪裡容得她半點迷糊。所以我不過是希望能見見她,知道她過得好就行了。何況……”
顧祈安頓了頓,依然沒有抬頭,接著說道:“何況,她心裡只有你,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笑得那麼開心,彷彿世間只有能在你身邊,才是愉悅的事情。”他停下來笑了笑,笑音中藏著絲絲不為人知的苦澀,“那日她瞅著錦年姐送給你的那方巾帕發呆,之後見到你時那份飛揚的神采,和被你冷言冷語嚇得藏在眼中的落寞,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顧祈安忽然揚起頭,對慕斯寒笑道:“那時我便知道,我再也沒有贏得可能。因為我比她更害怕,她眼中藏著的那種落寞。而你,是唯一能讓那種東西消失的人。”
慕斯寒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開口道:“所以那時在廚房,你是故意去抱她,為了讓我看到的?”
顧祈安笑著看向別處,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似乎還能在他的眼眸中,探到星星點點散碎的陽光,就如那天早晨的一般溫暖。“也不全是。若是那時候我沒有那麼做,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看來,不僅是慕斯寒瞭解自己這個親如父子近如兄弟的徒弟,顧祈安也同樣瞭解相處五年之久的師父。
慕斯寒勾了勾唇角,問道:“你是何時知道萌萌是進了皇宮?當時,我們只說是進京城吧。”
顧祈安抬起眼眸,笑著與他對視,放輕聲音道:“很多事情想知道並不難,只看有沒有這份心。那時我也不過是想知道,小萌口中心心念唸的祁天澈是誰,沒想到……原來日曜國前朝的四皇子祁天澈,就是師父你。”他輕輕地笑了笑,潔白的牙齒在燭光下燁燁發亮,“之後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的理解下來了。”
慕斯寒看著眼前的徒弟,突然間覺得,他似乎真的長大成人了,羽翼日益豐滿,揚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