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咫尺卻又彷彿遠在天邊,夏侯淵的視野逐漸開始模糊起來,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旋轉、搖晃。
“妙才,是我,我是曹洪!”
熟悉的聲音裡透出一絲焦慮。
曹洪?呼,原來是曹洪,這廝竟然沒死?竟然在八百流寇重甲鐵騎的衝鋒下活下來了?怪物~~夏侯淵長出一口氣,沉沉的黑暗終於將他徹底吞噬,雄壯的身軀推金山、倒玉柱。膨的一聲倒了下來,竟是脫力昏死過去。
“妙才!”
“文謙~~”
曹洪手忙腳亂地扶起夏侯淵,又翻過樂進的屍身,頃刻間目露猙獰之色,轉向賊兵退走地方向,像受傷的狗熊般咆哮起來:“廖化~~我要殺了你~~”
……
漢軍大營。
曹操雖然新敗,部屬折損甚巨。臉上卻並無多少沮喪與頹廢之色,與朱雋、皇甫嵩談笑間頗為自知,朱雋、皇甫嵩皆目露激賞之色,為將者,當勝不驕、敗不餒。
“穎川之黃巾賊實不足懼,所虛者唯八百流寇耳。”曹操道:“操有穎水之敗,皆因缺乏騎軍所致,今兩位將軍麾下有丘力居大人三千烏桓鐵騎,馬躍之八百流寇雖然驍勇善戰,亦不足懼矣。”
朱雋蹙眉道:“所憂者,八百流寇故會重演。驟爾遠遁,恐追之不及。”
曹操道:“可遣烏桓鐵騎追而查之,則八百流寇不戰自潰。”
正說間。忽有小校來報:“二位將軍。丘力居不聽勸阻,又縱騎劫掠穎川百姓去了。”
朱雋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這個丘力居實在可惡,末將與他說過多少次了,中原不是草原,不是任由他們縱騎劫掠的牧場,可這些該死的蠻夷就是不聽。哼,若不是還要借用他的騎兵之利。本將定斬不饒。”
皇甫嵩捋花白的鬍鬚,淡然道:“公偉不必惱怒,軍中斷糧已有數日,若再行嚴加約束、反恐激起兵變,暫且由他吧。”
曹操失聲道:“二位將軍,軍中斷糧已然數日。”
朱雋嘆息道:“實不相瞞,自去歲黃巾肆虐,朝廷數發大軍征討,耗費錢糧甚巨,至今日,京中錢糧告急,上官士大夫皆食粗米,大軍亦數月不曾接濟糧草矣,我與皇甫老將軍率軍一路東行,多虧沿途郡縣接濟,始才捱到今日。”
曹操嘆氣道:“唉~~匪逆為禍、國運衰竭,竟至如斯境地!請兩閏將軍放心,操已命心腹之人回東郡籌措糧草,料想不日即可解至陳留,可解大軍燃眉之急。”
皇甫嵩、朱雋聞言喜道:“如此,辛苦孟德。”
……
“喔~喔~喔~”
陣陣怪叫伴隨著雷鳴般的蹄聲隆隆而來,一大片黑壓壓地騎兵像蝗蟲般從平原上漫卷而過,赫然正是丘力居率領的烏桓鐵騎。烏桓騎兵所過處,黑煙嫋嫋、村莊焚燬,即將長成的莊稼慘遭踐踏,正在勞作的百姓慘遭屠殺。
無數善良的大漢子民在烏桓蠻夷的鐵蹄下呻吟,可憐而又善良地大漢子民們,原以為連八百流寇都不再來禍害他們,今年終於可以過上好日子了,沒想到變起驟爾、禍起東牆,一夜之間,又殺出了這群兇殘的豺狼。
“哈哈哈~~”
丘力居狠狠一鞭揮在馬股上,策馬狂奔,已經犯下累累獸行的他全然不覺的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在北方草原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幹的,不但劫掠匈奴人、鮮卑人的部落,有時候也會南下劫掠漢人的村落和城鎮。
在野蠻而又愚昧的烏桓人眼中,人類跟自然界地野獸沒什麼區別,強大地吞併掉弱小的部落,搶奪女人和財物,殺死壯丁,就跟自然界的弱肉強食一樣,天經地義!從來就沒有人覺的狼吃羊有什麼不對。所以,丘力居也從不認為這樣縱騎劫掠的行為有什麼不對,這~~就是野蠻人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