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見如故”,許為知己,邀了她常去博雅齋中論琵琶。對方既然是醉心於琵琶的長輩,謝盈脈那時候本來就不方便待在表姐家裡,自然無不應允。
這麼一來二去的沒過多久,那老東家就說要回老家,打算把鋪子轉給謝盈脈。謝盈脈自是十分的意外——她的師父去世時雖然給她留了些錢財,但也不是很多。
似博雅齋這樣的老字號,一塊牌匾都值得多少銀錢的,她哪兒買得起?再說老東家就要回老家去了,沒了做琵琶的人,有字號又有什麼用?
結果那老東家極具江湖義氣的拍著胸承諾:“某家與小友既然是一見如故,便當不得外人。這博雅齋是從祖上那兒傳下來的老字號了,換作常人,某家寧可餓死也不賣的,然而小友于此道功底深厚、天賦又高,此齋交與小友,卻也不算辱沒了它……”
聽到這裡,卓昭節詫異的問:“所以阿姐你就信了?”
謝盈脈顯得很尷尬:“我只道那老東家是個性情中人——之前隨恩師闖蕩那會,這樣的人也是很見過幾個的。我以為……唉,反正,他說他膝下子孫都接不了這份手藝,與我極為投契,為了不叫這手藝失傳,幾乎是求我接手了。那會我也怕一直坐吃山空,想著有個鋪子開著總歸好的,即使琵琶賣不下去,往後改成旁的也成……卻哪兒想到……”
這就是想當然了。
謝盈脈是個精明的人,也不是那愛貪小便宜的。問題是她隨其師在江湖上闖蕩時偏偏遇見過許多任俠爽快的性情中人,不羈逍遙,一諾千金,隨心所欲又恣意瀟灑。在西洲守孝的三年即使沒有繼續遇見這樣的人,但總歸也沒太接觸什麼陰謀詭計——她所住的那個村莊可是都受過其師恩惠的,對他們師徒感恩得很,有心眼也未必會用在謝盈脈身上。
所以她守完了孝,趕到秣陵投奔師姐,遇見了看似豪爽恣意的博雅齋老東主,一下子就被騙了過去……
不過讓謝盈脈這許多年都沒有懷疑的,還有一個緣故:“我接手博雅齋後,立刻就得了你的幫助,所以我想,秣陵人都是極好的……”
那就更不會懷疑那老東主了,想起來只有感激的道理。
卓昭節哭笑不得:請謝盈脈來是為了尋出疑點,未想她被矇蔽這些年,自己居然也成了矇蔽她的幫兇了嗎?
第六十三章 李延景出事
這邊還沒琢磨出來當年博雅齋匆匆轉手給謝盈脈的緣故,那邊奉命去尋李延景的人卻臉色凝重的回來稟告了,去“請”李延景的是紀容,他到了卓昭節跟前一拱手,不等謝盈脈思索是否需要回避,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道:“世子婦,李大家不見了!”
“嗯?”卓昭節與謝盈脈聞言,皆是一愣!
卓昭節詫異的問:“怎麼個不見法?”
紀容苦笑著道:“如今連李宅的人都說不清楚李大家到底去了何處,這幾日送到李宅去請李大家的帖子都堆得兩三寸高了。李宅那邊上上下下的人也是心急如焚,打算過兩日再不見李大家就去報官了!”
謝盈脈驚訝道:“這麼說來李大家已經數日不見人影?難道還沒報官?”
“謝娘子不知。”紀容解釋道,“聽李宅的人說,李大家至今未曾娶妻……他本是教坊出身,雖然成名之後就脫了籍。如今指點著長安城裡好些小娘子的琵琶技藝,公侯御宴也能出入,然而正經公侯人家到底是不肯把小娘子嫁與他的,等閒的娘子這李大家自也看不上。所以拖到了現在,李宅到底也是李大家一個人住。但李大家到底……聽那些下人的語氣,在長安城各處勾欄裡,也有幾個格外交好的人……所以下人懷疑李大家是因事在這些人那裡耽擱了,怕報了官反而落了李大家的面子。”
卓昭節與謝盈脈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道:“那下人沒去那些地方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