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子的責任,豈能讓你一個弱小女子承擔?”
宋思年頓了頓,看著芸娘仍是毫不經心的樣子,便又試探著問:“芸娘,是不是你對張二郎不滿意,其實隔壁的許二郎也是很不錯的小夥子,有衝勁,有魄力,又是知根知底的,爹看得出來,他一直對你有愛慕之心。許家二郎除了家裡是軍戶,其他方面倒不比那張二郎差,你若願意,我馬上找人去探探許家嫂子的口氣。”
“爹——”宋芸娘有些氣急,她扔下手裡的絲瓜絡,急匆匆站起來,起得快了些便有些頭暈目眩,芸娘撫了撫額頭,“什麼張二郎,許二郎,不管哪個二郎,我都不嫁!”
“芸娘!”宋思年提高了聲音,帶著命令,也帶著懇求,“自從來到這張家堡,家裡最苦的就是你了,你跟著爹開荒種田,跟著一群男子修城牆,裡裡外外操持家務,服侍爹爹,照顧荀兒……可是,你不能老是操心我和荀兒,你為我們付出太多了,也要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否則的話,叫我日後在九泉之下如何有顏面見你的母親?想當年,你母親那般疼愛你……”
說著說著,宋思年不覺悲從中來,老淚縱橫,芸娘看著父親,只覺得滿腹辛酸,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廚房外,宋荀靜靜地立在哪裡,不知站了多久,此刻卻再也無法忍住,他衝進廚房,緊緊握住芸孃的雙手,小小的身子微微發著抖,“姐姐,爹說的對!姐,你就好好選個人家,找個溫柔體貼的姐夫,一定要幸福安樂。”他挺直單薄的小胸脯,昂著頭大聲道,“姐,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你放心,我會支撐起宋家的門戶的。”
宋芸娘愣愣地看著荀哥兒,感慨萬千,半晌,她慢慢抽回了雙手,緊緊按住荀哥的肩,目光堅定的看著他,“荀哥兒,你這般懂事,姐姐很欣慰。但是,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跟著爹做學問,將來才有能力為我們宋家支撐門戶啊!”宋芸娘又看向父親,“爹,您說的話我都聽進去了,只是我現在心裡亂的很,我想再好好想想……”
宋芸娘少有的失眠了。來到張家堡後,因家事繁多,終日操勞無休,滿身疲憊,到了夜裡往往都是沾上枕頭便可熟睡。可此時,宋芸娘雖覺得身心俱疲,卻在炕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她的腦間閃過無數景象:
一會兒,是在院子裡,許安平那深情的雙眸默默注視著她;一會兒,是在田間地頭,張二郎半低著頭害羞的偷看著她;一會兒,又是在杏花煙雨的江南,表哥輕輕牽著她的手,帶著溺人的微笑,溫柔地凝視著她,悄聲說:“芸娘,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牽一輩子,可好?”
可是最後,所有的景象都變成了荀哥,荀哥,荀哥。練兵場上,弱小的荀哥被一群膀大腰粗的西北漢子圍著嘲笑奚落,茫然失措;高大的城牆上,身穿士兵服的荀哥被流矢射中,如斷線的風箏般從城頭飄落;血雨腥風的戰場上,單薄的荀哥拖著和他身材毫不相稱的大刀與韃子拼殺,被輕易斬落……
宋芸娘驚出一身冷汗,睜大了雙眼,呆呆地瞪著黑漆漆的屋頂,“我去尋我的安樂,那荀哥的安樂在哪裡?爹爹的安樂又在哪裡?”她想起娘臨終前,枯瘦的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睜著不甘心的眼,費力地吐出幾個字“照……顧……荀……哥……”
荀哥是爹孃的希望,也是自己的希望,假如失去了荀哥,就算自己尋得良人又有何意義?文弱的荀哥和這粗狂蠻荒的邊境是那般格格不入,“橘生南為橘,生於北則為枳”。荀哥只應待在溫暖秀麗的江南,和文人雅士一道,習文吟詩,風雅脫俗,哪能在這蠻荒之地,和一群粗俗的漢子為伍,終日過刀口上舔食的生活。萬不可讓荀哥折在這裡,終是要讓荀哥回到屬於他的地方。芸娘便慢慢平靜了心境,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