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說的。”依舊透不出情緒來。
那張俊美得連女人都會嫉妒的臉,只給她看到與黑暗融合的側面。
“雲天藍,這個謊言未免太扯。”他的沉靜,她也能表現,“別人不會相信的,又不是傻瓜白痴沒大腦。”
腕間,他的手染上她身體的灼熱,已經變暖了。暖的酥酥麻麻,要融化成水的感覺。她突然有想要抽回來的衝動。事實上,她也動了。
可是,他的動作更快,由放到捉,力道恰恰好,就是不肯鬆手。
“扯的效果相當不錯,護士還說我能陪你過夜。”曖昧出來了,妖氣也藏不住了,他勾起嘴角,笑容是冷的。
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完全看不懂啊。
正琢磨,就見他突然一翻身,雙腿,不,整個人都上了床。上身一斜,右手一撐,成了側臥在她身邊的姿勢。
她之前在那兒貪戀這間奢華病房的時候,有沒有提到病床是席夢思的那種,而且有皇后尺寸大小?
她的眼睛已經沒法再撐得更大了,隨時要脫窗的狀態。
“你……你……幹嗎?”兄妹歸兄妹,練功歸練功,這樣兩人躺一床的行為絕對不是幹兄妹,或者師兄妹,能做出來的。
“真是越來越慘烈。”他吐氣如蘭,鳳眸輕飛,唇色在黑暗中還能顯出妖媚。
他的心就從上飛機後一直在油鍋裡炸,酥脆酥脆的火候。所以一進來,看到包成半個木乃伊的她,妖不起來,氣不起來,炸過的心就此撈起,冷藏。
深更半夜,聽她痛苦夢囈,他也痛苦難當,恨不能將她身上所有的傷處全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他發過誓的,傾命一生要保護她。可是,一次次,那誓言成為嘲諷自己的笑柄。
她小狐狸的眼睛圓亮在他的視線裡,才感覺心能跳動,才放任胸臆呼吸。
她還活著,傷得很慘很痛,但還跟他在一個世界裡。小心翼翼,對待她,彷彿是剛拼好的瓷娃娃。他不敢大聲,不敢激動,不敢生氣,只能壓抑著那份強烈的情感。他怕,她突然會碎,碎滿他的掌心。
直到這一刻,她幾乎談笑風生了,他才能鬆懈。而鬆懈下來之後,壓抑著的心情是,他很生氣。
氣她不夠珍惜她自己,氣她明明痛得要死卻還在撐胖子臉,氣她一副哦我很好我很健康的表情,還能跟他閒扯。
“撇開餓昏那次,到現在,一次斷手,一次斷腳。”他恍若念著令人著迷的魔咒,“韓水青,你該去申請殘障人士專用輪椅。”每次氣她,就最氣自己。
她錯了,內火太旺導致視力不清。他怎麼能是天使?他是妖,是絕對的大妖強怪,黑心黑肺黑肚腸
“我坐輪椅,你要推。”這場大火,要昏迷得是他的話,她才不管那麼多,一定拿他當墊背的。
“好,你坐我一定推。天亮我就幫你向醫院申請。”他願意推一輩子,只要她別再遇到這樣的事,別再受讓他也疼的苦。
“雲天藍”真是無話可說。
突然冷場,都在等對方的聲音。
“你大老遠跑回來,到底幹嗎來?”就是來化身成妖的嗎?
“我來,掐你的脖子。”握著她手腕的大掌移了上來,真撫上了她的細頸,“讓你以後還要強出頭,把自己的命當兒戲。”怎麼捨得真掐,裝腔作勢而已。
換作以前,她必定伸手去打,包著粽子也打。
但,今夜,她沒動。因為那張妖俊的面相實在太近的緣故,她清晰得望見了他的擔憂和痛苦。這麼大老遠來,其實是擔心她。這麼冷言冷語,其實是體貼她。
相處這麼多年,她還會像小孩子一樣,跟他鬥氣爭嘴嗎?
不會了,而且她看到他,不知怎麼就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