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訪,兩人只取走了黑皮箱。那麼一座金庫,不可能說搬就搬。而且,放在巴勒家,大概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吧?明明知道地窖裡有那麼多黃金,但這對父子連一點點動用的心思都沒有。即使生活清苦,卻還保有堅定的原則。十數年來,等待著最後一位客戶,甚至不願意接受雲天藍提議的保管費,只說銀行結業那天起,客人不需支付任何費用。
都說巴勒銀行是業界的失敗者。然而,在水青看來,只有巴勒才真正做像了一家銀行。現在的金融業,是鱷魚,是老虎,只專注於大股東們賺多少利益而壓榨最基本的客戶群,利用不良的投資產品欺騙客戶們的養老錢,為提高業務根本不講職業道德。
想到這兒,水青嘆口氣。
雲天藍問:“怎麼了?”
“有點受打擊。”水青想到臨走前發生的事,“我說將巴勒銀行再開起來,是很真心實意的。澄影越做越大,資金回流有一部分派不上用場。邵正義就跟我建議辦家投資銀行的事,我嫌麻煩,又沒有可信賴的人,一直不同意。如今看到巴勒父子,才覺得機會成熟。可偏偏他們拒絕了我。雲天藍,你說我該怎麼樣才能再說服他們?”
“我說你怎麼樣都說服不了。”不是故意澆冷水,雲天藍比水青看得明白,“巴勒父子已經無意再從事銀行業,因為他們認清了社會現實。不是說澄影不好,但澄影的客人是保證百分百能償還貸款的吧?就這一點,水青,你和巴勒的理念就不相同。你的個性謹小而慎微,巴勒父子熱心而不計風險。都是好人,可方向目標全然不一致。即使巴勒答應接受你的幫助,將銀行重新開起來,今後恐怕也會意見分歧。老巴勒雖然只是跟你聊了一下澄影的經營性質,顯然發現到不和諧性,所以才拒絕了你。”
“可我也同意他們說得貸款個體經營者有利可尋啊。”她不是金錢至上的人。
“但你的前提是自己不賠進去。”他了解她。
“那當然了。”做個生意,把自己變成一文不?那她不如守著她的私房錢,省得點過日子。
“所以,老巴勒才說不。”雲天藍犀利指出,“他們是為了堅守原則而能把自己財產拿出來的人。如果你沒有這種覺悟,是不可能合作得起來的。水青,我們跟他們不一樣。”這一說,也承認自己和水青同類。
水青經他說明,心裡透亮,“可惜,我很欣賞他們的原則,當世稀有。”
“我倒想把梁爺爺想要成立的基金會交給他們管理。”雲天藍其實另有主意,“那些黃金是戰爭的不義之財,就算全部損失我也不痛不癢,更何況可以用來幫助人。老巴勒未必肯再出面,我看瑞恩或許願意嘗試。基金投資方面由澄影負責,瑞恩則負責用錢到點。而且,你不是還想贊助更多的孤兒院,也可以歸在基金會名下統一管理。”
水青不得不承認,雲天藍遠比她想得透徹。這主意多妙,人盡其職,物盡其用。她一高興,拍手直說好。最差,就是把金子用光光,因為不是自己賺的,而且還用在該用的地方,不會心疼。
“你怎麼不早說?”知道他有這想法,她就不會跟巴勒父子提重開銀行的事了,現在回看,她可能中了賺錢的毒。
“等處理完這箱子事再說,反正金子在他們家,人當然也走不到哪兒去。而且成立基金會還需要時間。”很多細節繁瑣,還有成立之後具體操作,都少不了麻煩,所以他要考慮周全才開口,“以為我是你?頭腦一熱,對方中你意,就趕快拉攏。”
“人才難求嘛。”歸根結底,她就是這種個性。
雲天藍瞥她一眼,嘴角似有似無勾起笑,“韓水青,你天生運氣好。不然,會被人騙。”
“死了都能活,這樣的運氣能不好?”真的,她相信苦盡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