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的態度是輕慢的,他對她,更是陰晴不定,時而高高在上,時而平易近人。
只有天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是不煩猜的。
白子東出現在客廳前。他看見韓水青坐在沙發上,纖瘦的背舒服靠著,左手肘撐著臉頰,長長的馬尾滑落手肘支撐的沙發耳上,雙腿盤起,上放一本財經雜誌,正在翻閱。她穿了一件寬大的純白體恤和一條明黃色窄筒中褲,一派居家閒適的模樣。
看著看著,他就突然煩躁了起來。她像這個家的女主人,而他偏偏,必須,只能是一個客人,怎麼都成為不了她的男人。
有些不良的綺念,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冒出來。最具有衝勁的一個就是——他想上前緊緊抱她。
白子東已經不會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到,可能跟兩人常見面有關。但他不去深想的是,他的自制力一天比一天薄弱著。甚至一直守牢的舅甥底線,在某個瞬間,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比如,現在的這個瞬間。
他最近持續住在簡蒼梧家的“官方”理由是,青草巷工程進入了第一期的拆除階段,他需要接觸地方關係,以圖大吉利市。而在內心,都不用探入深處,他也知道一切不過是想接近這個女孩的藉口而已。
他以為她會像其他女人一樣,經不起距離的考驗。一旦熟悉,就會露出各種各樣的惡形惡狀,將他從她十六歲起留下的根深蒂固徹底拔去。
然而,他現在,正為了她一身家庭主婦的白衣黑褲,心動不已
瘋了吧,他千帆過盡,獨他超然在男女愛情之外,卻想搭上有她的小舟,航行到人生終點。
瘋了吧,他等愛的人無數,只獲得他的決然分離。卻讓他想用世上最牢不可破的誓言,將她扣留在自己身邊,等她青睞。
白子東幾乎痛苦到呻吟,卻在千絲萬縷的思想中,沁出一線甜蜜,就此甘之如飴。他不熟悉這種痛苦和甜蜜,也不懂那是愛情悲催了一朵相思的花。除非,他的感情得到對方回應,才能結成並蒂雙蓮。
他雖然曾情場無敵,卻其實心中無情。終遇剋星,倉皇失措,不知該進是退,也不明是奪還棄,但已經無力,只看自己慢慢沉入漩渦之中,在女子面前失去他的掌控。
白子東在家裡從不用手杖,腳步不重。再加上水青正看到一篇相當引起她興趣的文章,十分全神貫注。因此,一點都沒察覺他的到來。
他慢慢走到沙發後,定定看了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手掌開了放,放了開,彷彿積蓄出不可抗力,伸出手去。那方向,竟然是水青純雪般優雅的頸曲線。那指尖,瑟縮一點,前進一點,可謂掙扎之極。
白子東心裡所有能喊停的聲音和理由,被摒棄在囂然的心跳之外。
不過是拍一下她的肩頭,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他安撫自己。
他的指尖幾乎能感到她面板的溫度時,不意微顫。
那一秒的再度遲疑,因為一個嬌滴滴,卻不討他喜歡的聲音打斷。
“舅舅。”殺出得不是程咬金,是簡墨桐。
不知什麼時候,她靠在客廳門柱旁邊,雙手環抱,彷彿在欣賞一幅鍾愛的畫。
同簡墨桐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他絕對肯定自己看到她不懷好意的奸猾笑容。留意到這一點,讓白子東心裡很不舒服。
水青聽到說話,才轉過頭來。恢復五感後,察覺到身後有人,迅速看去,伸手拍心,驚魂起。
“白子東,你什麼時候來的?”不聲不響就在她後面,膽小一點就被嚇破了。
“舅舅剛進來,看你專心致志,想嚇唬你呢”簡墨桐婷婷走到水青對面,坐下來,笑容天真可愛,“舅舅,看不出來你還挺孩子氣,我一定要告訴媽媽和蒼梧,讓他們一起笑話你。”
簡墨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