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希暮是在第三日退燒的,白日裡想下床走動,還被阿順這丫頭阻撓。
小丫頭一個勁地囉嗦,說起陳年舊事,嘴皮子動個不停:“姑娘怕是忘記了,前幾年發高燒,本來就快好了,姑娘貪涼出去透氣,又燒了起來,若非家主在榻前細心照料,那回子姑娘險些……”
曉真是習武之人,根本不認可阿順如此講究,打斷:“好了,你就不能撿點好聽的說,出去走兩步,對身子能有什麼虧損。”
阿順瞪著眼,仗著年紀小,說話也沒個把門,“哪裡是我說話不好聽,事實本來就是如此,姑娘底子差,就得好好休息,曉真姐姐你人糙就算了,過得也這麼糙。”
曉真雖然是蕭家培養的暗衛出身,但好歹是個姑娘,聽旁人說自己糙,眼瞧著就要和這丫頭槓起來。
謝希暮笑著拉架,“好了好了,我不出去,就在屋子裡歇著,待好些了再走動。”
阿順就是擔心謝希暮的身子,聽到她這麼說,氣焰才消了下來,責怪起自己來:“若是那日我沒有去送郝家人就好了,姑娘也不會被關在庫房裡那麼久。”
謝希暮與曉真對視了一眼,後者拍了拍阿順的腦袋,“我同你一起去送的,你也沒必要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阿順嘆了口氣,實在是覺得奇怪,“雖說庫房的門的確老舊了,可那日分明豔陽高照,哪兒來的妖風能將門吹閉了。”
曉真窺了眼謝希暮的臉色,支開阿順道:“小廚房的藥煎好了嗎?”
阿順驚叫了聲,連忙跑了出去。
曉真才走到姑娘面前,“那一日姑娘您高燒不退,丞相去了萬福院找麻煩。”
“然後老族長來了。”謝希暮接了話。
曉真一愣。
女子莞爾一笑,淡定道:“我當時沒暈過去,醒著呢。”
曉真只贊自家姑娘是演戲的一把好手。
“老族長力保謝樂芙,當真是毫無道理,壞事都是謝樂芙做的,您倒是白白吃了苦。”曉真很不滿。
謝希暮嗔了她一眼,“這兒就咱們倆,你裝什麼無辜,那日難道不是你將阿順拉出去送客嗎?”
曉真被戳破了心思,莫名覺得尷尬,“那還不是遵照姑娘您的意思。”
謝樂芙要搞事情,本身就是謝希暮推波助瀾的,那日在祠堂謝希暮就知道謝樂芙將阿梁無意透露出的話記在了心裡,郝大夫人來送禮,她本可以讓旁人去庫房挑回禮,卻還是乖乖入了謝樂芙的陷阱。
謝樂芙這回手腳倒還算乾淨,謝識琅回去查了許久,的確沒發現謝樂芙留下的蛛絲馬跡。
其實暗地裡,曉真偷偷向那放狗的門房小廝報了信,謊稱家主要查人,為了不讓事情洩露,頂替了謝樂芙的身份給了門房小廝一筆銀子,讓他以家中老母病故回鄉戴孝。
看似謝樂芙的手筆,實則是謝希暮順水推舟而成。
不過老族長的到來的確在謝希暮的意料之外。
起初,她倒認為老族長來是件好事,直到夜裡她去謝識琅的書房,才覺不妙——
夜間,謝識琅白日裡便答應忙完政務,來看謝希暮。
可到了戌時,人還未到。
謝希暮讓曉真支開了阿順,披上狐裘去了明理院。
院內沒什麼人,像是被提前清退開,只剩下書房中的瑩瑩燭光。
“你如今二十有四,旁人在你這個年紀,早有兒女承歡膝下了,早些年你耽於政事,我不好催促,現下你位置也穩固了,是時候該考慮成親的事情。”
謝端遠的聲音蒼老有力,從書房內傳了出來,讓推門的謝希暮動作一頓,停了下來。
“從祖父何須如此著急,現下幾個皇子在爭皇位,官家年老體弱,朝局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