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上橫屍遍野,血跡斑駁,乾涸在謝識琅眼前,他不敢置信地環視四周,屍體堆成了山,血流汩汩往下淌。
大趙風調雨順了這些年,早不是戰亂時候了。
謝識琅立在血河之中,任由腥臭粘膩的血浸泡他的白袍,陰風颳得猛烈,揉雜黃沙紛飛,吹得他睜不開眼。
等這妖風平息了,他再睜眼,卻發覺自己跪在祠堂裡。
祖宗牌位威嚴林立,好似先祖死而復生,重新站在他跟前。
“謝識琅,你這個混賬。”
謝識琅轉過頭,瞧見兄長和父親的面孔,七竅流血。
“大哥哥,父親。”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來人。
謝老將軍指著他,“京城人人誇你清風霽月,大雅君子,可你竟對自己的侄女生了齷齪心思,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我恨不得從未生過你!”
謝識琅渾身發冷,“父親,我沒有。”
“你沒有?”
謝大郎揪起他的衣領,怒斥:“那你為什麼不喜歡郝長安接近她?又為什麼不願意與張家姑娘在一起?”
謝識琅:“郝長安並非良配,至於我,我乃謝家之主,身負重擔,並無婚配的心思。”
“滿嘴謊話!”
謝大郎兩眼瞪著弟弟。
“究竟是郝長安並非良配,還是你不願她嫁於旁人;究竟是你並無婚配心思,還是你想娶的人不能娶!”
“我沒有!”
“謝識琅,她是你的侄女!她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叔侄通姦,齷齪至極!”
“謝家滿門清白榮耀,你是謝家的敗筆!謝家會因你背上汙跡!”
“不!”
謝識琅從床上驚坐而起,後背都浸溼了,嘴裡還喊著:“我沒有!”
屋子裡一片漆黑,只餘男子粗重的呼吸聲不停迴盪。
“主子!”
阿梁和阿蟒聽到動靜,從屋外闖了進來,還以為有賊人刺殺,沒想到只有謝識琅一個人坐在床頭大汗淋漓。
“主子,您是不是做噩夢了?”阿梁試探性問。
謝識琅心如鼓槌重擊,他摸到枕下的碧青繡荷包,才逐漸平復下來。
荷包上繡的是丹頂鶴於空中翱翔,通身雪白,頭頂淬紅,神情桀驁,可若仔細端詳,便能發現丹頂鶴邊上還有一小片旁的羽翼,是這隻丹頂鶴的伴侶。
粗糙的針腳好似撫平恐懼的定海神針,他一遍遍摩挲過荷包,卻被裡頭顆狀異物給驚了下。
不留神,荷包口鬆懈,滾出一顆細小鮮紅的果實,與皺白的床褥形成巨大顏色反差。
阿梁沒瞧清那是什麼,可謝識琅的神色卻驟然緊繃。
是紅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謝識琅捧著這顆紅豆,腦子裡全是今夜不慎親到謝希暮時,她慌忙說沒事。
可回來的一路,縱然小姑娘以烏髮遮掩,他還是瞧見了她通紅的耳尖和麵頰。
夢中父兄的指責恍若還在腦子裡徘徊,震得他五臟六腑生疼。
“去將大姑娘叫醒。”
謝識琅渾身好像被澆了冰涼的水,眸底淬染上漠然的神情,嚇到了阿梁。
朝暮院半夜點燃了燭火,謝希暮被阿順喊醒,提燈去了祠堂。
一路寒風陣陣,阿順擔憂地回頭瞧謝希暮,“這都半夜了,家主為何將姑娘叫醒?”
謝希暮搖頭,“不清楚。”
祠堂離朝暮院較遠,謝希暮提燈夜行,耗費了一些時候才到地方。
阿順沒有跟進來,在祠堂外就被阿蟒拉走了。
謝希暮抬起視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