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志君用兩成四的股份交換,大家都很佩服啊。正是他推薦先生,說您是他最好的繼任者。
“還有三天就是前任家主的祭日,回禾吉正在牧場外的瀨清寺準備大祭奠,松井式已經決定在那一天謝罪成仁。唉,先生說的好啊,那樣的事一旦有了開始,任何人、任何藉口、任何和解的善意都變得毫無意義;守在一起,不是你死我活就是大家一起滅亡。過去的恩怨應該到此為止,但是小姐需要個幫手,暫時,家族內部沒有合適的人選。”
野村花海輕輕揮動紙扇,讓茶爐內的炭火保持在不疾不徐的狀態,雪水將沸,該說的話也說完了。
三天,也就是元月十五日,是井池雪美父親飛機失事的日子。祝童知道,沒想到的是松井式選擇這一天結束自己的生命,松井家族也將在這一天正式脫離井池家族,此次日本之行真不是時候啊。
茶爐口冒出熱氣,野村花海從茶罐中舀出兩勺圓球樣顆粒放入黑陶茶碗,先傾入半碗沸水。
圓球在水中伸展開,逐漸顯出茶葉的樣子,都是小小的丫尖;清雅的香氣就飄出來。
野村花海陶醉的嘆息一聲:“啊,太令人感動了。”
祝童可沒有絲毫感動,他雖然也喜歡喝茶,卻不會被茶葉感動。
野村花海感動了三次,茶碗裡的水才倒到八成滿。
“先生請用,這是小姐春天在山上親手採摘最漂亮、最幼嫩茶葉,親自制成的天露梅茶。這壇雪,也是從那些茶樹上掃下來,正配得上小姐的心血。”
原來有如此多的講究,祝童端起茶碗輕抿一口,前味醇和後味清淡,有種微酸的舒適感,果然是是好東西。
茶喝三道味就淡了,祝童沒說答應不答應,野村花海也沒追問;這種事急不得,要給人留下時間考慮。
他又燒起茶爐,這次沒去刻意伺候炭火,而是遞給祝童一罐棋子:“先生是忙碌之人,難得能與老夫坐在一起,手談一局?”
祝童應一聲,看到手的是黑棋,就在棋盤上拍下一子。他的棋藝本是野路子,平時也很少下;現在,為了思量眼前的複雜局面,下一盤換換腦子也好。
十幾手交換過後,祝童才發現,野村花海也是野路子,落字的章法與自己如出一轍,蠻橫兇狠出手飛快,比自己還不講究。
兩個野路子遇到一起,這盤棋很快就分出了勝負:祝童輸了。
“先生心不在焉,老夫勝也無趣。不用再考慮一下嗎?”野村花海扣下最後一子,有點失望的問。
祝童猛然驚醒,這老傢伙竟然能從棋局中看出自己的心思;事實上,他確是在棋局的進行中逐漸理清思路。
“我不善此道,輸棋是必然。”祝童笑笑,端起早已變冷的茶碗輕啜一口;“唔,雪美小姐天露梅茶,冷著喝也別有風味啊。”
“天晚了,明天上午平志君將來牧場,先生早些休息吧。”野村花海留下個皮笑肉不笑,走了。
祝童拱拱手,繼續在小亭裡沉思。
野村花海的建議定不會耗費祝童如此多時間,一個外人,特別是一箇中國人不可能在這種古老的家族式財團中有什麼作為,能否站住腳都很值得懷疑;除非他很快和井池雪美結婚。
祝童費盡心機思索的是松井平志與史密斯之間的關係,以及松井平志得到福井造船後,會對福華造船產生什麼影響。
藍湛江曾說過,松井平志手裡持有mtk船務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看來,至少在三個月前,他就著手準備離開井池財團。幾周前在上海的談判純粹是在演戲,那份費心費力費錢的協議,已經毫無意義了。
小騙子按照松井平志的立場思索著,得出的結論是,松井平志正在謀求控股福華造船;他把自己和史密斯都算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