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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物全被焚之一炬。

邸報上還登載著一條訊息,說朝廷已與沙俄簽訂了《中俄塔爾巴哈臺議定貼補條約》。根據這一條約,中國需重新在原地修建貿易圈被焚的房屋。沙俄要求擴充到九十八間。同時還規定,中國須用武夷茶葉補還這次被燒的俄國貨物,計銀十三萬五千六百八十二兩,抵茶五千五百箱。每箱淨重五十五斤,分三年交清。

歐陽春霆看完了邸報,心情很不舒服。他甚至對自己從太平軍開了小差,違抗師命,參加了湘勇,最後與太平軍打仗,到底有沒有意義產生了懷疑。大清開國二百年來,從未有過如此多的恥辱和懦弱。想當年,滿人的八旗子弟兵是何等的威風,而現在看見刀光就嚇得尿褲子。這樣的朝廷保它還有何用?小時候師父做人要為國盡忠、抗敵禦侮的教誨,言猶在耳。可一旦遇見強敵,連皇上都一再嚴諭要息事寧人,不得妄啟邊釁。似這樣的膽小窩囊、專會嚇唬手下大臣的皇帝,哪個還敢抗敵?誰人又會盡忠?

思想了一時,歐陽春霆頓覺英雄氣消,有點心灰意冷了。

正沉思著,聽見公堂門外一陣喧嚷。抬頭看時,卻是那個騎馬受驚的副將,像一團粽子,被親兵們提拎進來。他的心底裡,忽然有點兒理解這個同僚了。

這樣想著,臉上卻仍舊冰冷似霜,喝道:“把他的繩索鬆了,給他看一個座位。”

親兵們本來以為這一下,姓陳的副將非挨一頓大板不可,最少也得吃幾十鞭子。走在路上,還調侃他道:“你應該改名叫翻船,等一會你就該成為豆醬啦。”沒料到都統大人卻發了善心,不但不揍他,還要給他個凳子坐坐。心下好奇,瞅了歐陽春霆幾眼,見他眉目無有表情,只好遵令為陳傳鬆了綁繩,又搬過一把椅子,讓他坐了。

陳傳被捆得手腳發麻,哪裡能夠坐得住,癱倒在了地上。不一會兒,因血脈暢通,渾身上下像有千萬只螞蟻在血管裡爬行,癢麻得他連聲叫喚,說不上是痛苦還是舒服。親兵們在一邊看了,偷偷掩嘴而笑。就連歐陽春霆,也忍不住臉色鬆動了些。

他等陳傳停止了叫喊,命親兵把他攙扶起來,坐好了。就和顏問道:“陳將軍,既然你已被提拔到從三品的武官,想來熬得也不容易。看在都是吃刀頭飯的情面上,我問你,你是想趕快赴任呢,還是我按聖上的旨意把你革職了?”

陳傳一路上聽了親兵們的話,原來以為難免吃這一刀。沒想到都統大人面冷心善,不但不懲罰他,還徵求他的意見,怎麼處分自己。他一時沒有想到,眼珠亂轉,嘴裡卻說不出話來。

歐陽春霆見他不說話,就道:“實話跟你說吧,喀什噶爾雖然路途遙遠,但繁華富庶勝似烏魯木齊。你已經到了這步階級,我勸你還是趕快赴任。不過,假若你有銀子,也不妨把這軍衣脫了,在此地做個快活的平民百姓。”

陳傳的腦子,這時已經急速地轉了幾圈,正所謂“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朝歐陽春霆獻媚地一笑,說:“大帥,您心胸寬廣比天還大。阿拉,不,下官不想去喀什麼赴任了,也不想退伍。我想,我想留在這兒跟您幹,好不好■?您喜歡馬,我曉得的,我老會餵馬的■。真的,我不騙人的。”

歐陽春霆聽了,哭笑不得。他含怒說道:“你話說得如此混賬!一個堂堂副將,竟要為人餵馬。大清的日頭,難道就是這樣照射的嗎?”

陳傳哀求道:“下官就是想赴任,也實在是沒有路費了。”

歐陽春霆不信:“你有銀子買駿馬,逛妓院,沒有錢走路?你敢違限不赴任,膽子就那麼小?鬼才相信。”

“真的,下官膽子是小一點點的,卻是從來不說謊話的。那匹馬是下官昨晚趁人家不注意,在‘天山春’馬廄裡牽的。那個小囡,我也是看在她的爸爸是當兵的面子上,可憐她才跟他睡一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