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夜螢定了定神,忍痛直追上去,氣哼道:“你又要扔下我麼!”夙砂影無動於衷,夜螢不甘心地叫道:“我知道再跟著你,你又要說什麼‘別讓我再看到你’之類的混帳話,好!阿夙,你將熾眠還我,我就不纏你了!”他心中明白,若不將熾眠要回,夙砂影一旦離開,他便不可能再尋到他。
夙砂影驀地駐足,回頭冷笑道:“你還敢開口?”語氣中竟然含著慍怒與不快,“既已私將熾眠贈予旁人,而今又憑何來向本座要回?”
夜螢一怔,彷彿被夙砂影的態度觸動了心緒,他愣了片刻,臉上漸漸重現出昔日的憨呆色彩來,忽地笑問道:“你生氣啦?”見夙砂影不答,夜螢剎那笑意瀰漫,直嘆道:“真生氣啦?哈哈!你生氣啦!”
夙砂影定在原地看了他半晌,不發一言地轉身便走。夜螢心中萬般開懷,竟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了,直追著夙砂影,不停地笑問:“你贈給我熾眠,我卻將它私自借予連翹,所以你心裡不是滋味罷?”
“你這蠢腦筋做出來的事,本座不想浪費口水。”夙砂影怫然斥責,怒火中燒。夜螢聞言,不僅未生氣,反而樂不可支,他鼻子一酸,驀然溼了眼角,奔到夙砂影跟前將他攔住,傻笑道:“好好,我是蠢腦筋!可是你在生氣,哈哈……你在為了夜螢生氣耶!”他一把抓著夙砂影的臂膀,眼睛裡流露出痴迷的色彩來:“阿夙,你不是無可救藥,你有感情,你有感情啊!”
感情……夙砂影眉心微蹙,頓了頓,冷言嗔怪道:“滿身餿味,還要蹭著本座……”
“我偏要!”夜螢挑眉辯駁,肆無忌憚地朝著夙砂影身上粘,神情竟是萬般執拗,決然笑道:“我偏要蹭著你,偏要讓你生氣,你攆不走我的,我就是要把你心裡失去的感情一點一點地填回來!”
霎時間,夙砂影心中一動,他的鐵石心腸和冷酷脾性竟被這句話撩撥得微微顫抖,將失去的感情一點一點地填回來麼……他無聲一嘆,不錯,連他自己都記不清,在無數個手染鮮血的黑夜裡,遠離陽光的他究竟失去了多少感情,喜,怒,哀,樂,或許還有心動,或許還有察覺不到的愛呢……
夙砂影沉默地望著夜螢,堅如寒冰的心底驀然漫上一絲溫暖,他的面容上竟浮現出若有似無的淡淡笑意來,儘管這一瞬的情動,這所有的色彩,皆藏在夜螢無法看見的鬼面之下,但這個常年於黑暗中嗜殺獨行的無情影座,卻在此刻向夜螢伸出了手指,他幽幽地捋起夜螢肩上的頭髮,有些迷離地撫近自己鼻間微微一嗅,青絲如瀉,軟如碧落湖邊的芳草,香如盛開搖曳的曼佗羅,那是,鬼域的味道。
殿下……你長大了……
夜螢呆呆地凝視著夙砂影的鬼面,眼裡早已光亮點點,任由夙砂影輕嗅著他的髮絲,他肆意地微笑著,一如既往的憨,一如既往的笨,一如既往的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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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漸盡,天將破曉,好棋下到了終局。
幾個僕從守侯在府衙內堂,細心地撥弄著燈燭和暖爐,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砰”的一下,沈猶楓懷抱著九毒衝門而入,厲聲令道:“快請大夫!”眾僕從一驚,忙不迭地奔前顧後,僅片刻工夫,府內的官醫便手持藥箱匆匆而至,蒼風張羅著熱水薑湯,僕從們捧著乾淨的衣衫跟了進去。
府衙和軍營人多口雜,這訊息很快不脛而走,麓州眾官員聽聞沈猶楓渾身溼透地抱了個人回來,不禁甚感驚詫,他們惟恐局勢動盪,頓時睡意全無,匆忙梳洗後便朝府衙內堂趕來,不多時,沈猶楓所居的堂屋之外已站滿了大小官員,眾人一面緊張地朝裡張望,一面議論紛紛——
“布政使大人,聽聞風座渾身溼透地抱了個人回來,可知是何人?”幾個副統兵低聲詢問道。
“我怎會知道!深更半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