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將軍也在殿上,請大家看看,趙將軍當年和匈奴鏖戰,身上有多少處刀劍傷口?這些傷口又是從何而來?”
“難道我們要好了傷疤忘了疼?如今,匈奴內部耗戰連綿,無暇和我們打仗,就用稱兄道弟的方式來麻痺我們,我們正應該一鼓作氣,將他們全部殲滅才是,蕭大人卻無視了國仇家恨,說什麼大漢國是仁義之邦,禮儀待人!”
楊惲搖頭:“禮儀待人也要看對誰?人家是豺狼,你給一本講解禮儀的書,畜生能懂嗎?不如帶上鞭子,馴服不了的,打殺了就是!”
蕭望之聽了就要反駁,趙充國出列大聲叫道:“臣請皇帝下令,准許老臣帶兵攻打匈奴,踏破匈奴王庭!”
一時間大殿裡群聲激昂,熱火朝天,支援要打匈奴的呼聲高漲。
苟參在宣室殿外被冷風吹著,心說難道長安也要下雪了,裡面的爭論不知要到什麼時候,這就是大漢朝的朝會?和後世菜市場亂哄哄的情形也差不了多少。
這個皇帝也不知要等多久才召見自己,這些大臣喊著要打匈奴,可是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蕭望之等大家的議論聲小了一些,才重新揚聲說:“照著楊大夫的論調,當初匈奴渠都隆單于領著匈奴部族投降我大漢,我們應該拒絕才是。”
武帝之後匈奴各部混戰不休,屠耆單于兵敗自殺,屠耆單于手下的渠都隆單于領著屠耆單于的小兒子姑瞀樓就投降了大漢。
聽到蕭望之這樣的說辭,楊惲又恢復了笑臉,對著蕭望之說:“他們可以對我們投降,而我們卻不能去對他們搞什麼以德服人,要是如今匈奴的五個部族單于全部投降我們大漢,我們何樂不為?樂意而至!”
“但是給他們送糧食,那是牆上掛門簾,沒門!說的重了些,那就是資敵,難道等他們吃飽了緩過氣再來打我們?”
“對!楊大人說的有理!”
“不對!我支援蕭大人,為政以德,譬如星辰,國之大事,以德服人才是正途……”
劉詢看眾人爭論不休,就問廷尉於定國:“於愛卿,你怎麼看這件事?”
廷尉是九卿之一,管理刑獄司法之事,於定國方臉臥蠶眉,聽劉詢問自己,就低頭回答:“此事重大,請陛下恕臣一時難以決斷。”
劉詢想了一下問:“左馮翎何在?”
左馮翎和右扶風、京兆尹一樣是管理長安京畿地區的三位官員,聽皇帝叫自己,左馮翎官吏韓延壽急忙走了出來,躬身“喏”了一聲。
劉詢張口就問:“愛卿從東郡太守調任左馮翎,已經有了一年之久,你對匈奴使者之事,有什麼想法?”
韓延壽一聽就說:“皇上,臣不懂兵家,但匈奴和我們大漢交惡數百年,其民風彪悍而好戰,如今請和與我們,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斷然不會如此,所以,臣覺得還是要慎重才是。”
劉詢一聽,覺得這個韓延壽話是老成持重,但說了等於沒有說。
蕭望之看到皇帝的表情,心裡只道劉詢對韓延壽的回答不滿意,立即問:“敢問韓大人,你說的慎重,怎麼才是慎重?到底是偏向於接受使者,還是偏向於拒絕,不能騎牆居中,模稜兩可,這個總是要說明白的吧?”
韓延壽聽到蕭望之這樣追問自己,就回答:“拒絕有拒絕的好處,答應有答應的弊端,我已經說過,匈奴和我們大漢多年交戰,在處理兩國之間事情上要慎重,這有什麼不妥?”
蕭望之一聽,這個韓延壽本事倒是沒有,嘴皮子倒是麻溜,但是自己為了替皇帝問話才出來的,問題沒有答案,也不好沉默。
蕭望之想著,正好就看到了站在韓延壽身邊的匡衡。
【注:典屬國,秩二千石,秦漢時負責對外事務、同周邊的少數民族